见他还愿意和自己说话,范暄高兴,恨不能知无不言:“我受过先皇后恩惠,她是先皇后身边人,先皇后遗命,托我多看护她,便也算相识。”
范暄细细同他说起这层陈年旧事,先皇后年少入宫,心性纯善,不欲与贵妃争长短。宋晖虽对她无意,但见她脾性如此,又出身名门,也不想苛待了她,便叫范暄暗中帮扶一二。
先皇后自幼体弱,册封大典耗尽她的心血,让她的病情雪上加霜,她娘家便送了家生子胡医女来,就是为了给皇后调理身体,好给皇家延续血脉。
这自然戳中贵妃痛点,频繁针对先皇后,范暄从中周旋,一来二往,先皇后一脉同范暄相熟起来。
后来先皇后病重,按下不表,卖了个人情给范暄,好叫他同贵妃示好。虽不知范暄是宋晖亲信,却也是一番好意。
而她身无长物,在宫中似无根浮萍,唯一遗愿就是能让与她朝夕相伴的胡氏安好。这实在不算过分,范暄自然愿意照办。
所以论起来,范暄与先皇后相熟些,与胡氏实在没有过深瓜葛。
长行听完,酸溜溜地说:“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渊源,先皇后崩逝,胡医女举目无亲,得你庇护,对你的情分定然不同于旁人。也难怪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你身上,连你走路急了这样的小事都记挂着。”
话已至此,范暄再迟钝的脑袋也该明白过来。但看长行委屈得皱成一团的小脸,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得意,只能偷着乐,嘴角也不能扬起得太过分。
“我是着急着回来瞧你,你也不说哪里不舒服就要看太医,我实在放心不下。”
长行这才转怒为笑,但被范暄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的要紧事,懊恼又浪费了一天光Yin。
“我身子骨好着呢。”长行在此之前可没想过生子的事,若是要他同范暄讲明其中缘由,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
“就是你,晚膳都没用好!”为了掩饰那事,他居然愿意直白地说出今日的醋意。
范暄欢喜得不得了,面上不显,一双凤眼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前儿不是说想吃烧鸡吗,我去给你弄。”说着范暄就要起身,不是哄长行的玩笑话。
长行赶紧拉住他:“我还没嚣张跋扈到这个地步,宫里有宫禁我还是知道的。再说了,夜里吃东西容易发胖,你可别害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长行自负美貌,自觉是这张皮囊才将范暄拿捏得死死的,哪里肯做出点不利于美貌的事。
殊不知范暄对上他就像眼瞎了一般,就算他披张麻布袋子范暄也觉着他好看。不过长行不许,范暄也没有起身。
胡医女这事可没翻篇,反而叫长行知道范暄光凭这个名号,这个位置,哪怕他真就是个太监,也不缺人投怀送抱,不由得警惕起来。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日又起不来,范暄得出门,长行还迷糊着,抱着他的腰身不许他走。
范暄不敢动弹,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他的院子无人敢入内,外头倒是围了一帮人翘首以盼,等着厂公出门。
胡医女伤心了一夜,想起昨日还没将长行的脉案交给他,特意起了个早来拜会,谁知一来就让人拦在门外。
她算是范暄的贵客,虽然不能径直进去,但好歹要通报一声。伺候的人明知道这时候不对,却也不敢直接回绝,硬着头皮在门外回禀。
长行本还不想睁眼,一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来了Jing神,腾一下坐了起来。他咬着牙嘟囔:“大清早的来做什么,可没听说这位主有这么殷勤的时候。”
范暄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生怕一大早触了长行眉头,叫他一天都不开怀,便扬声吩咐:“我今日不宜见客,请她回去吧。”
没想到长行还是不高兴,心想谁叫你对她这么客气,可不见你对别人也这样。
这样一想,长行嘴一瘪,抓着手边的软枕就朝范暄扔去。
见他动了火,范暄也不问是什么缘由,赶紧坐起来哄:“都是我的错,快别生气了,一大早就动了肝火当心身子吃不消。”
长行狠狠转身躺下:“我现在哪哪儿都是火气,不缺这一处肝火!”
不患寡而患不均,长行不怕范暄待所有人都好,就怕他格外对某人不一样。若是如此,他又怎算得上是范暄心中最紧要的人。
不需要长行说出口,范暄自己也能想到这一点。但他没有急于解释。
长行躺着,没听见有动静,到处都静悄悄的。他不由得慌乱,要是范暄觉得他恃宠生娇,不愿意疼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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