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不得不承认,他这般雅致的动作,加上姣好的容貌,纵然是个男子,看在外人眼里当是赏心悦目。
等等?自己在想什么呢?宣城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肖想男子颜色,实是不该,赶紧驱逐出脑子里不寻常的念头。
来此的目的,又回到了她的脑海中。她佯咳了一声,开口道:“本宫听说你要走了?”
舒殿合余光扫过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眉角跳动,克星又来了。公主的每次出现,都是这么莫名其妙。
她不动如山,道:“回公主,皇上的病好了,草民自然要回去的。”手底下将挑好的车前草扔进小簸箕里。
车前草:味甘,性寒,功效清热利尿、凉血、解毒。
“几时走,要不要本宫送送你?”宣城走近正室,刚想说舒殿合见她不行礼,正合她的心意,下一秒舒殿合就放下簸箕,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见过公主。”
宣城笑容一僵,磨着牙道:“不是说过让你私下见本宫不需大礼吗?”她怀疑这个人是故意要和自己作对。
“草民不敢。”舒殿合坦然地说,“待最后为皇上请一次脉,皇上若是无恙,便立马动身。”说完,又拿起了簸箕,继续挑药。
“这么急?”宣城讶然:“不多留几天,出宫看看京都风土人情?”
按照常理来说,本该这样的,但舒殿合心有挂念,实在放不下:“师傅还在山上等草民。”
“那万一…你回去之后,还会来京都吗?”
“不知。”舒殿合不假思索道。或许这一走,此生都不会再踏入皇宫一步。
宣城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
舒殿合突然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动作一顿,莫名朝宣城走近了一步。
宣城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舒殿合示意她噤声,然后又靠近宣城一步,倾耳细听。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仅一线之差,舒殿合的脸庞近在咫尺,宣城甚至可以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暖意,浑身的血流瞬间从脖子涌上了耳尖。
舒殿合听毕,站直了身,道:“公主请把手腕伸出来。”
宣城眨眨眼睛,不明其意,顺从的伸出了手。
舒殿合双指搭到她的脉搏上,年轻而有力的跳动,与皇上赢弱的身子有着天壤之别。
有没有问题,一触便知。她收手后,略加思考,问:“公主声音略带嘶哑,最近是否有得过风寒过?”
“风寒?”宣城闻言,反思起这几日的行迹:“本宫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不适。”
舒殿合猜测:“那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着了凉?”
“这倒有可能。”宣城想起前段时间因父皇的生病,自己都没有安心睡着过。
“病藏于身,现下未见症状,只是还没发作起来而已。”舒殿合方才听的就是宣城肺中是否有鸣痰音。
宣城此刻的呼吸音尚清,说明疾病还没蔓延到肺部,舒殿合一本正经道:“公主脉息也还算好,但若是不加以防备,接下来伤风感冒,再所难免。”
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拉开边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乌黑的药罐来,又寻来一把干净的木勺。
宣城愣愣地看着他,不解他要做什么。
只见舒殿合掀开药罐的盖子,用勺子在内刮出一勺色泽发黑,状似蜂蜜的药膏来。趁对方发呆的间隙,小嘴微张着,将药膏径直喂进宣城的嘴巴里。
待宣城反应过来时,一股又苦又涩的滋味瞬间在她的舌尖蔓延开,呛人的劲直冲脑门而上。呕!宣城登时不想要自己的舌头。
舒殿合不管宣城五官如何狰狞,变幻术似得生出一颗不知从哪儿来的乌梅,又塞进宣城的嘴巴里,自顾自地说:“这是太医院特制的川贝枇杷露,化痰止咳,就是有点苦。”
乌梅酸甜生津,顷刻间冲淡了舌尖的苦涩味,宣城缓过来,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毒死了,心有余悸。
而后猛的意识到,舒殿合刚才对自己做什么了。一张小脸噌的一声,变的比煮熟的虾米还红。
舒殿合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心无旁骛按照预防风寒的方子,给宣城抓了几包药,干净利落的包好,抬头一看宣城的脸红彤彤的:“公主的脸怎么这么红?”还以为她发烧了,上手要摸她额头。
在恪守礼节的舒殿合眼中,仅在看诊的时候,是不用讲究男女大防的。就算现在她的面前是一个男子,她也会这么做的。
病人对于大夫而言,不管男女,无论富贵贫穷,地位或高或低,惟见病,不分人。这是她师傅带她入医门时,教她的第一条道理。
宣城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支支吾吾:“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点热…”
舒殿合识相的没有再追问下去,忆起刚才的话题道:“公主方才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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