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昱猫着腰,顺着阶梯一步一步走入缺口中,反手合上缺口。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暗道到了尽头,时昱拉下墙壁上的手柄,面前的墙壁缓缓向两边移动,前方传来了幽幽烛光,一人正坐在桌前饮茶。
时昱走出密道,那人放手下手里的茶杯,作了个揖,烛火映出了他眼角的一点小痣。时昱点点头当是回应,两人均未出声。
那人走进密道,缺口合上。时昱解了有些冰凉的外衣,刚喝上一口热茶,就敏锐地听见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时昱放下茶杯,走到门前开了门,对门外候着的侍从们说道,“进来伺候吧。”
侍从们诺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鱼贯而入,像往常一样给帝王洗漱。
宫中忙碌的一天就此开始。
无人发现,紫微宫昨晚的秘密。
傅斯瑶安静地躺在龙榻上。
后妃本应该伺候皇上洗漱,侍女进殿时准备叫醒她,却被时昱拦了下来。
“让僖嫔休息,以后这些事都不用她做。”
等到时昱收拾完离了殿,傅斯瑶才慢慢起身,招了侍女进来服侍。
打头个进来的自然是她的大侍女满依,还有几个紫微宫的小侍女,后头还跟了个教习嬷嬷。
傅斯瑶起身后,嬷嬷掀了锦被,看了眼床上的落红,喜上眉梢,笑得满脸的褶子都堆了起来。
“奴才恭喜僖嫔娘娘荣获圣宠!还请僖嫔娘娘注意身体,早日为我离国开枝散叶!”
傅斯瑶礼貌地道了谢,又着满依赏了些珠饰,教习嬷嬷便千恩万谢地出了殿。
离国暂无皇后,时昱的生母已逝,先帝的后妃们也大多搬离了皇城,故也没什么太后之类的需要拜见,先前召入宫的一批秀女大多只封了答应,因此傅斯瑶这个僖嫔在后宫一家独大,几乎没什么需要顾及的。
时辰尚早,傅斯瑶出了紫微宫,回了自己宫里,赏赏花、逗逗鸟,日子过得好不潇洒,直到快用午膳时,才有太监来传唤,皇上请她去共用午膳。
傅斯瑶走进殿内时,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家兄长。
傅斯瑶行了个礼,兄妹二人一左一右在时昱身旁落座,挥退了下人。
时昱夹了好几道菜到傅斯昀碗里,罢了,才对傅斯瑶说:“有一事,恐怕还需要阿瑶相助。”
傅斯瑶应下,“何事?”
时昱道,“今日,朝廷下了一道恩典,封赏护国公遗孀苏夫人与其女陈佩。等到明日陈佩入宫谢恩时,你去打听打听,她跟相府有什么误会。”
时昱说了“误会”,傅斯瑶立刻便反应过来,乞巧节之事,和那封被她拦下的请帖。
傅斯瑶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陈佩姑娘,我是见过几面的。天真烂漫,长居深闺,并无城府,擅下请帖确实不像她会做出来的事。此事蹊跷,我定会仔细行事。”
时昱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又给僖嫔宫中赏了不少恩赐。
傅斯瑶行事果断,第二日苏夫人刚携女儿入宫谢完恩,便被“恰好路过”的傅斯瑶截了胡。
她支开了苏夫人,拉着陈佩聊了一会儿,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玉佩!?情书!?”
宫中并无下人,只有他们三人。时昱坐在首位,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陈佩手里有傅斯昀贴身的玉佩和亲笔的情书?!!”
傅斯瑶说了声“是”。
时昱又问,“她是怎么拿到的?”
傅斯瑶道,“陈佩姑娘说,半月前,护国公寿宴当晚,一个小厮拿了一枚玉佩交与她,说这是傅相交与她的,并约她到后院的假山旁相会。
然等她赶往后院时,假山旁并无一人,她等了一会儿准备离开,方才那小厮又匆匆忙忙地赶来,说傅相临时有事,无法赴约,将此玉佩作为他失约的歉礼。
没过几日,陈佩姑娘又收到了那小厮送来的傅相亲笔的书信,信上...乃是一首情诗。故陈佩姑娘以为哥哥对她有情,才会在乞巧节前日送出请帖。”
傅斯昀坐在旁边听完,严肃道,“我从未给过护国公大小姐任何东西。”
傅斯瑶笑了笑,说道,“哥哥的人品,皇上和我都是相信的,所以我又央了陈佩姑娘给我看了看那两样物什。陈佩姑娘似乎没把我当外人,便拿出了玉佩和信件让我看了两眼。”
傅斯瑶顿了顿,“那玉佩通体透亮,色泽上乘,且刻了傅氏的花纹,应该是哥哥府上所出。但哥哥不信神佛,并无佩玉的习惯,所以并不存在什么贴身的玉佩。那信件上的字也并非哥哥亲笔,但与哥哥的字倒有九成相似,若不是我从小与哥哥一同长大,临摹过哥哥的字帖,恐怕很难分辨出真伪。”
“且,我听陈佩小姐的意思...”傅斯瑶面露难色,“护国公恐已知晓此事。”
听完傅斯瑶的话,时昱和傅斯昀均陷入沉默。
事已至此,很明显,有人拿了相府的玉佩,伪造了一封信件,害得护国公府以为傅斯昀对陈佩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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