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讲完电话就继续在后座躺平了,杨铭真的保持六十码开回了诚州市区,一路上所有车都得绕着他走,把夏炎拉到他楼下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夏炎一路上都在后座上安静地瘫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真凉了。
杨铭苦着一张脸把车停稳,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高大壮实的夏队,虽然没他弟弟高,重量还是管够的。夏队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杨铭长长叹了一口气,一想到自己还要把这么大个麻袋扛上五楼就觉得悲从中来,担心自己这小身板会不会给麻袋压扁了。
可能是杨铭早上上班路上一脚踩到了狗屎的缘故,他刚一下车就看见了救星。
救星同志在一个灯光昏黄的路灯柱旁站成了一座雕像,要不是侧脸太好看,杨铭差点就没注意到。
杨铭热情地冲救星喊道:“陆哥 ,这儿,这儿!”
“哦,是小杨啊”,陆渊转头看了一眼,笑着往杨铭走去。
杨铭就这么看着陆渊在灯光交叠下慢慢走近,步伐缓慢而沉稳,夜色渲染中的笑靥动人,带着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最后站在他面前,明亮的灯光把他纤长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
他这时才明白夏炎为什么总是咬牙切齿地说陆渊笑起来祸国殃民了。这个人的五官极具古典美感,剑眉星目,鼻梁挺拔,嘴唇略薄。一头黑发并没有梳得太齐整,额前随意耷拉着几缕,平添了一种放浪不羁的气质。他唇角勾起,瞳色较深的桃花眼在灯光晕染下说不出地勾人。
这笑容用祸国殃民形容着实贴切无比,杨铭头一次认同了夏炎的文字表述能力。
“小杨,这么晚了,你来这干嘛呢?”直到陆渊轻轻拍了下杨铭的肩膀,他才意识到自己没出息的地走神了。
“陆哥,你是来找夏队了吧,怎么不打电话在楼下干等着?”,杨铭拉开后座门,“喏,我把人给拉回来了。”
“我也刚到,正要打电话就被你叫住了。”
陆渊往里看了一眼,夏炎侧躺在后座上,一只手臂压在耳朵上,把侧脸挡了个严严实实。裤子上自膝盖以下全是泥,把脚垫污染得不成样子。
陆渊皱了皱眉,杨铭在一边解释:“今天出外勤路不好走,我俩都糊得跟泥人似的。夏队很少睡得这么不省人事,他这两天有点感冒,我估摸着今天出去凉风一吹凉水一喝,这会儿有点发烧。我正愁怎么把他搬上去呢,陆哥,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有你搭把手我的生命安全就有保障了。”
“不用了”,陆渊俯身踏进车里,手臂从夏炎的肩膀和腰上环过,直接把人打横抱了出来,“他交给我了,你回家吧。”
夏炎裤子上的泥立刻把陆渊的黑色大衣糊成了一副印象派画作,他只是不怎么在意地看了一眼,冲杨铭点了点头,就抱着夏炎朝漆黑的楼道走去。
杨铭看着陆渊稳健的背影渐渐消失,感叹了一句“陆哥真是好臂力”,才钻回温暖的车里。
考虑到薪资水平和离单位的距离,夏炎Jing挑细选了这么一个单元房。虽然外部环境差了点——不仅没有电梯,一过晚上十点,所有得楼道灯都灭了,但是内部条件还不错,房子面积足够大。当然,对于夏炎这种能把任何地方瞬间变成狗窝的超能力人士来说,面积再大也是不够的。
陆渊一路磕磕绊绊地上了五楼,一身黑衣已经快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楼道黑漆漆的,他腾不开手照明,还得护着怀里睡美人一样的夏炎,免得他磕着碰着。
陆渊把夏炎放在地上,扶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尽管已经做了个“房间可能不怎么整洁”的心理建设,陆渊在开灯的一瞬间还是惊呆了,心想夏炎这个制造狗窝的技能可能是祖传的,并且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陆渊看了一眼木地板,又看了看自己的鞋,不认为地板比自己的鞋底干净。地板上堆满了各种东西,书,报纸,水杯,衣服,昨晚剩一半的啤酒……尽管这样,地板还是比夏炎的糊满泥的鞋干净许多。
陆渊让夏炎坐在地上靠着玄关,麻利地脱了他那双好似插秧归来的皮鞋,然后盯着他的裤子看了三秒钟,一言不发地帮他把裤子也扒了。夏炎一点反抗没有,依旧双目紧闭,任由他摆弄,陆渊这时才得空往夏炎额头上凑了一下,果然烫人。
陆渊把夏炎放在床上,用两层被子把他固定好,才在他家忙活起来。他发现,夏炎家虽然没有一个能下脚的地儿,冰箱里倒是干干净净。好在,狗窝里还有一盒退烧药。陆渊烧了热水,喂夏炎吃了药——夏炎昏睡的时候牙关还咬得紧紧的,陆渊费了好大劲儿才撬开,又采用物理疗法给夏炎冷敷,到后半夜时,夏炎额头的热度才稍稍退了一些。
陆渊把夏炎家收拾得差不多能见人了,和衣在夏炎卧房的沙发上坐了一宿,天蒙蒙亮时才起来用夏炎家里仅剩的一点粮食煮了碗粥。夏炎睡相还算老实,基本保持着昨晚的姿势。陆渊用额头凑了一下,感觉温度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才拿起被严重污染的大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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