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是血缘兄弟,危难之际却会毫不犹豫地把后背交给对方。平常掐架互怼毫无顾忌,遇上正经事儿丝毫不含糊。
夏炎当上支队长这两年,虽说谈不上风清气正,支队的氛围也算渐入佳境。大家虽然自己把支队说得千般不是万般不好,逢上事儿就得玩命加班,薪资水平一般福利待遇低下,咖啡机的咖啡难喝,女同志的颜值堪忧之类的,但这就像母校情结一样,就算被自己说得一文不值,不允许别人说一句不是。
夏炎原本认为自己这个支队长做得还算是不错的,比起前任陈志峰有过之无不及,直到现在。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身边就被插上了一根毒针,却一直浑然不觉。
从茜茜那儿回来之后,夏炎企图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譬如拿茜茜胁迫陈志峰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杀死他的凶手,可能是只是支队的某个人因为和陈志峰类似的理由而一时误入歧途而已,那个残暴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可这些理由他自己也圆不了,茜茜遇到的奇怪男人是支队的人,杀害陈志峰的凶手是他的熟人,目前已经排除了其他熟人的作案嫌疑,加之凶手有较好的反侦查意识,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短暂地自欺欺人之后,夏炎不再反抗了,逐渐朝着接受现实这个方向努力。他每天晚上一合上眼,就把那二十多个人在脑子里颠过来倒过去,挨个设想其作为凶手的可能性。他就这么琢磨来琢磨去的,基本整宿都睡不着,白天还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整个人都快神经衰弱了。
杨铭这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嫌疑人范围缩小了,可要再进一步就难了。茜茜遇到奇怪男人的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具体日期难以追溯,只能粗略地定为诚大案到陈志峰被杀的时间段。这中间足足隔了十天,要在不询问本人的情况下,确定十天里每个人的行踪太难了,同理还有陈志峰遇害的那天。
支队有一台指纹打卡机,早上九点下午六点准点打卡,打卡机上方有个监控,但是设备还没更新换代,只能储存半个月的影像资料,而要查的时间段是在一个月以前。况且这是在支队内部,复制个指纹完全不是什么难事,打卡记录没有参考意义。出外勤虽然有专门的出勤记录,但采用的是人工记录这一最原始的方式,造假成本相当低下,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杨铭没办法,只能把人员档案拿出来反复咀嚼,夏林则配合他在外做一些走访调查,当然,他们俩都得注意避人耳目。杨铭还是第一回 查案查得跟做贼似的,夏林表示人生就是需要这些新奇的体验。
就这么捱到了元宵节。
夏炎的脸色看起来就像营养不良的留守儿童。他胡子没刮,头发照常随便抓了一下,裹着军大衣进支队时的模样实在有点残忍,以至于何蓉嘲笑他像一条狗的时候他都没有反驳,还自嘲地笑了一下,“嗯,确实挺像的。”
何蓉一阵惊讶之后,颤颤巍巍地把手里剩的半个面包递给夏炎:“夏队,那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呢?你要是难受,我的肩膀随时借你靠……”
夏炎一脸和善地回道:“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夏炎在自己凳子上屁股还没坐热,周恒宇就风尘仆仆地冲进来了,然后说了句让夏炎摸不着头脑的话:“领导,领导来了!”
夏炎:“啥?”
周恒宇是张小武的同学,俩人同一批进的支队,也是被夏林胖揍的难兄难弟二人组。此人身材微胖,皮肤黝黑,还有一口漏风牙。脸圆得就跟烧饼似的,圆圆的眼睛乌溜溜的,矮鼻梁厚嘴唇,整张脸颇有喜感,在队里基本上属于吉祥物的类别。和成熟稳重的张小武不同,周恒宇性格急躁,简直一个加强版的杨铭。在队里干啥都是用跑的,仿佛脚底下踩的不是破运动鞋,而是一对风火轮。
周恒宇见领导叉着腰,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是在憋笑,才反应过来对方大概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双手胡乱比划着又说了一遍:“领导,我是说区公安的领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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