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灯一亮就再也没有熄灭过。
头部着地让二楼这种看似离死亡还算遥远的距离变得危机四伏,医生不敢做任何保证,进去之前只说尽力。
秘书办好了周家那边的事回来复命的时候看见骆行之满身是血地站在手术室门口,像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骆先生。
秘书走近唤了他一声,骆行之才回神,眼神却还落在手术中的灯牌上,过了许久才迟缓地用眼神询问他结果。
周家那宅子和周季然都按您的意思安排妥当了。
周成那宅子里有太多关于骆茕的东西,骆行之无论如何都只能让那些东西陪着周成一块儿下地狱。
好,你回去吧。
秘书走后,骆行之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手掌上已经凝固的血渍。
他手上和身上的血全部都是骆茕的。
那么小的身体里居然有那么多的血,温热的,粘稠的,涌动着往外淌,根本止不住,仿佛就要在他的怀里流干。
那种感觉太残忍了,把生命的流逝变成了一种可见的东西,骆行之能感觉到怀里的小女孩伴随着大量出血越来越虚弱,她的呼吸越来越轻,好不容易被他养出一点血色的脸颊再一次回到了雪一样的苍白。
他还记得今早她出门之前穿着那条白色长裙,看着是个直筒裙实际上裙摆特别大,里面层层叠叠的就像是一朵没有盛开的花,她为了展示裙底玄机还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笑嘻嘻地问他好不好看。
现在那条裙子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爱臭美的小姑娘醒了一定会跟他抱怨她的裙子变得好难看,但是没关系,他以后还会给她买很多更好看的新裙子。
然后他再也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一定会笃定地告诉她,她有多好看,然后在她扑上来抱他的时候稳稳地接住她。
只要你能醒来,骆茕。
只要你能醒来,我也会诚实的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超越了道德纲常,世俗lun理。
只要你能醒来。
*
十天后,周季然必须要登上飞往异国的班机,在离开之前,他来到医院最后一次看望骆茕。
骆叔叔。
骆行之这段时间基本都是在病房远程办公,听见周季然的声音后,合上笔记本电脑侧头看向病房门口,礼貌点头:请进。
周季然走进病房,先朝骆行之鞠了一躬:我明天就要走了,谢谢您这些时间的照顾。
好,什么时候,我叫人送送你。骆行之站起身,你父母那边还好吗?
周成的死讯一天前才公布,周季然低下头:还好,虽然很意外,但是安慰我居多,谢谢您,明知这件事我也有参与的情况下还能允许我来看看骆茕。
闻言,骆行之沉yin片刻:因为你是她唯一的朋友。
骆茕看着和谁都能打成一片,但却和谁都走得不是很近。这件事站在骆行之的立场当然是想对周家赶尽杀绝,但他觉得骆茕如果醒了,不会希望看见这样的结局。
也许他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影响改变了行事风格,但骆行之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谢谢您。
少年又抬起头郑重其事地道了一次谢,然后才看向床上依旧在沉睡的少女。
那天的抢救非常成功,但即便是非常成功的结果也只是保住了骆茕一条命,她只能一直在床上沉睡,具体什么时候醒,能不能醒,一切都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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