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寂静,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程久低头看插进自己胸口的半截匕首,霜迟喘息未定地看着他,目光还是冷的,寒光凛凛,锋锐如刀,充满了凌厉的杀气,脸色却渐渐苍白了起来。
半年蛰伏,忍辱含羞,不就是为了这一刻?而今夙愿得偿,他本该如释重负才对。
可他看着程久的脸,看着这张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会在他脑海中浮现的熟悉的面容,心中不仅没有丝毫轻快,反而像是压了块冷冰冰的巨石,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张脸!上面流露出恶意的嘲讽也好,冷酷的杀意也罢,他都能接受,哪怕是、哪怕是那种令人恶心的扭曲的兽欲,也好过此刻这……
这样沉静的、认真的容色。
就好像他方才吻他,是真的发自内心、沉浸其中,那样真切的温存和爱意,掩都掩不住的迷恋。
——就像从前程久吻他时一样。
他眼睛都被刺痛,紧盯着程久的脸,喉咙一阵一阵地发紧, 几乎是失魂落魄地想,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这魔头历来以玩弄他为乐,之前不也经常弄出那么个化身来折磨他?此刻摆出这样的表情,准定也是如此。他若是真的受他迷惑,之后遭到嘲笑倒是没什么,但白白错失良机,可怎么对得起程久、对得起自己受的这些耻辱?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像?!
他竭力说服自己,可心chao起伏,翻来覆去的却只是这样一句话,越想,越是心乱神摇,强烈的恐慌涌上心头,令他的手竟出现了一丝颤抖,匕首虽已扎进程久心口,却再难抵进一寸,仿佛他不是在为死去的弟子复仇,而是正在犯下一桩无可挽回的错事。
然后程久抬起头,对他微微笑了一下,眉宇间依稀可见几许未散尽的柔情,眸光却已转冷,缓缓道:
“想杀我,只是这样可不够。”
他说罢,冰凉苍白的手捉住了霜迟的,狠狠一按,便听极为短促的“噗”的一声,剩下的半截匕首也尽数没入。
一瞬间,霜迟的心跳都停了,仿佛被那把匕首刺穿的是他的心脏。
温热的血ye汩汩涌出,转眼就染红了他二人的手。程久的嘴唇慢慢褪去血色,眼神却仍清明,漆黑得瘆人的眼珠片刻不离地盯着他的脸庞,见他脸色难看,又笑了一下,轻声说:
“啊,好像还是不行。”他的嗓音又低又哑,吐字模糊,凉凉地飘入霜迟耳中,宛如恶鬼的细语,“怎么办呢?杀不死我,可是要被我报复的。”
霜迟如梦初醒,眼睛微微睁大,抬手一掌便重重拍向他的肩。程久像是不知痛,一动不动地受了这一掌,五指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腕,又把匕首拔出,血ye喷涌而出,他的脸色更白了些,几乎有些透明了,表情却毫无痛苦,反而愈发狠戾,内力一震,Jing纯的魔气倾泻而出,立刻便席卷了室内。
霜迟不料他伤重至此竟还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一下被压得动弹不得,眼看着他的血转瞬止住,破开的伤口也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才明白过来,只怕他方才便是再刺几刀,大约也无法将此人彻底杀死。
既然无法杀死,岂不永远都是后患?
至于程久所说的“报复”,他却没怎么在意。
在他想来,他都已这般“不识抬举”,把刀子都捅进了他的心脏,便是这魔头对他这具身体有再多喜欢,约莫也是留他不得。而他对于死亡,却并不惧怕,想到能从此不再受那难堪的折辱,甚至觉得解脱。只是心底毕竟还是遗憾,也不知要如何,才能将这魔头彻底杀死。
程久像是看破他所想,冷笑道:
“不必担心,我不杀你。”
他蹲在霜迟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的身体,眼底慢慢流露出某种要吃人的神色:
“不过,我猜你会更想死。”
他伸出两指在霜迟后颈一捏,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封印了他的灵力,接着一把将他拽起来,拖到了先前那处纸醉金迷的大厅。
他并未收敛行迹,大步走进去时,周身裹挟的魔气随之铺天盖地地横荡过去,形成一股强悍无匹的威压。众魔修被惊动,才回过头来察看,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紧接着就被压得弯了腰,冷汗涔涔地趴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心想这大魔头是犯了什么病,好端端的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程久便拖着霜迟,从这乌泱泱的一众人中穿过,走上台阶。
他掐着霜迟的下巴逼迫他看向台下,道:
“看到这些人了么?”
他贴近霜迟的耳畔,慢声道:“我知道你并不怕死,但若是我要在这里Cao你,不知道你怕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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