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考功司,盛言楚立于廊下都能闻到浓郁的笔墨气味,来往穿梭在游廊上的主事们皆双手环抱着一堆书卷,见到盛言楚一行人,其中一个主事冲屋里喊了声:“秦大人,新科鼎甲三人过来了——”
喊完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来得及给盛言楚,只顾咬着牙抱着沉重的书卷跑进屋。
不止这一人来去匆匆,几乎每个人都忙得没空搭理突然出现在考功司的三人。
这时,右侧门吱呀一声响。
盛言楚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青年人疲倦的从屋内走了出来,嘴角留有淡淡黑色墨迹,腰间还插着一支毛笔。
见到三人,秦庭追强撑着Jing力,堆起笑容朝三人作揖:“想来三位就是今年鼎甲了,随本官来吧。”
秦庭追身上领得职为正五品的吏部郎中兼考功司正主事,是俞庚那一届的二甲进士,当年朝考进翰林院后,秦庭追就娶了京城世家阮家的庶女,原本阮家想将庶女嫁给俞庚这个状元郎,可惜俞庚没瞧上,阮家只能作罢。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十公主当街抢婚抢得就是秦庭追,而使容妃娘娘被禁足的昭泉宫新娘娘正是阮家女。
“衣冠等物,本官已经着人包好。”
秦庭追的声音有些沙哑,以盛言楚推测应该是熬夜熬出来的。
趁着应玉衡清点要物,盛言楚抬眸扫了一眼屋子,屋子里全是一摞一摞的书卷,连地上都散着卷宗,桌上就更不用说了,各种折子累得比人还高。
秦庭追从杂乱无章的桌子上准确地抽出三张文书:“三位若没旁的事,就在这上边落印吧。”
“落印?”应玉衡愣了愣,“秦大人,我那印太大没带过来……”也没说要带印章过来领朝服啊。
李兰恪腰间倒是挂了一串的东西,有禁步,有玉扇,有长萧…就是没有印章。
京城读书人圈中有一段时间极为风靡在腰间佩戴印章,只不过后来人人都效仿就失去了文人那股味道,故而读书人便不再往腰间别印章络子了。
秦庭追当官多年习惯了用印章做官职信令,一时没料到这点,正欲改口说签字时,盛言楚声音插过来:“秦大人,下官带了。”
盛言楚拔掉印章上的小盖子,沾了沾朱红印章油后用力的摁到文书上。
秦庭追瞥了眼盛言楚手中小巧碧绿的印章,笑了笑:“盛大人这印雕得天趣横生,不知用得是何等玉料?”
李兰恪执起络子瞧了瞧,看了两眼后容色一喜,可一想到盛言楚背着他和外甥女厮混,李兰恪当即撇嘴哼:“一块玉罢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秦庭追笑笑没说话,盛言楚握着印章展颜:“确如李兄所言,不是什么好料子。”
李兰恪说是那么说,署好名三人分开时,李兰恪却不由自主的往盛言楚腰间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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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李家,李兰恪顾不上试穿翰林院朝服就飞奔内院。
“宓姐儿呢?可回来了?”
华宓君听到动静探出头:“找我干嘛?”说着就对着镜子显摆。
李兰恪见华宓君喜滋滋的坐在那摆弄头上的两朵杏花,当即‘哎呀呀’的拍腿懊恼,呵退丫鬟后,李兰恪伸手就去摘花,华宓君蹭得一下跳开。
“恪舅舅,你这是干什么?”华宓君急眼了,双手合拢护着脑袋。
李兰恪俊秀的面庞扭曲狰狞,拍着桌子怒斥:“我还想问你呢,你想干吗!”
说着,步步紧逼过来:“说,你头上那两朵花是不是盛言楚帮你簪的?!”
华宓君眼神闪躲,鼓着腮帮子说:“是、是他簪得又怎么了?”
李兰恪气得原地踱步,想上手抢又不及华宓君会躲,只能呆站在原地目中带火,忽而道:“宓姐儿,盛言楚压根就不是好良人!他、他他嫡子是要送人的,难道你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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