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烟红色的视线里，终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柏麟。

    柏麟并未看到我的异状，他昂着头，直视着天帝的方向。静静等待着天帝的裁决。

    天帝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淡，“很好。那柏麟，本座再问你。即便按你所言，不可凭借偏私观念轻易定论，可若罗喉计都醒来后，确实化作邪魔，你又当如何？”

    柏麟毫不犹豫道：“他若化为邪魔，也是因我而起。我自当拼尽全力，助他恢复神智。如若不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看着他慢慢低下头来。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却知道他在看我。

    颊上的泪痕早已蒸发，他低下头细细看我，也只不过是看到一个表情定格连眼都不会眨的丑陋的我。

    他低着头静静的看着我，呼吸在某一时刻与我相融相错。

    我以为我会想躲，但我却着了魔似的回望着他，仿佛一个垂死的人，在等待人投食水米一样等待着他即将脱口的话。

    他说：“如若不能，大不了一同赴死而已。毕竟......这也是我欠你的。”

    哗啦啦——

    心上的狰狞藤蔓纷纷枯萎碎裂，金色的光霎时照亮了整片深渊，千疮百孔的心在温暖的光芒中迅速愈合，所有的雾霭都消散的无影无踪，。那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只惨叫了半声，便戛然而止。神智彻底恢复过来的我知道，它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眼前的红色chao水般迅速褪去，视线随之明晰。我轻眨了下眼睛，眸光对上了一双墨玉似的眸子。

    ☆、第 37 章

    “你......”

    柏麟怔怔的看着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我斜眼扫了一圈周围，见四大神兽和腾蛇就在周围，忽然想起自己的处境，立刻推了一把柏麟的肩膀，自他怀里滚落下来。

    柏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扶我。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孔上担忧的神色，恍惚了一下，默声没有拒绝，借着他的手，两人相扶相持着站了起来。

    “哈哈哈，好啊，甚好！”

    天帝忽然朗声大笑起来，不住抚掌点头。

    “罗喉计都，恭喜你，成功的度过了劫，救了你自己，也救了六界众生。”

    我神思复杂的看了柏麟一眼，转向天帝，略拱了拱手，以示打招呼。

    柏麟被天帝的话弄的一头雾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问天帝道：“帝座，这......是何意？”

    四大神兽及腾蛇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百思不得其解。

    天帝笑道：“柏麟，其实，适才罗喉计都吸收浊气动弹不得时，他的神智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你们的所言所行，他皆可听见。”

    四大神兽倒吸一口气，脸色变了几变，没做声。柏麟也望了我一眼，神色有些惊愕。

    天帝继续道：“你们在抉择是否杀他之时，罗喉计都其实也在做抉择。罗喉计都，可是如此？”

    我点了点头，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天帝怎么什么都知道。忍不住开口问道：“天帝可知我在做何抉择？”

    天帝略一抚掌，笑道：“左不过是毁灭三界之类的抉择吧。本座说的对吗？”

    我也有些惊讶，看着天帝，等他继续说。

    天帝也不卖关子，接着又道：“上古浊气乃是天地间至纯之Yin气，乃世间万恶之源。虽千百万年来少有可驾驭者，但若有人真能将其吸收，则必然是上古浊气选定的强者。上古浊气定会不断以种种事物误导诱惑新主。若新主心性不纯，欲念深重，便会被浊气反控，从此失去理智，化身成只会杀戮的怪物。呵呵，所以本座才言，恭喜你，度过了劫。”

    原来竟是这样......

    我暗暗捏了一把汗。

    忍不住看了柏麟一眼。

    若不是听见了柏麟的话，我只怕此刻......

    柏麟似是有所感，也转头看向我。他的眸子变得又明又亮，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欣慰与不知名的复杂情感。

    我忽然无端忆起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脸颊立刻有些热辣。连忙面无表情的转回目光不去看他。

    偏就在这时，天帝又悠悠然的叹了一句：“也不枉柏麟如此看中你。罗喉计都，连本座都有些惊叹，你身为好战的修罗，竟能如此的至真至纯。果然，应了柏麟的话，终是我们作为神的，太过狭隘偏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