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间的话,黄河远不太懂。他天生情感?充沛,很?难理解白云间内心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绝。但白云间说得如此真诚,他总不能说自己不理解,手忙脚乱地喂他吃饺子,感?动欣慰还有点心酸,“反正,你喜欢我对吧!无论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嗯。”白云间咬住饺子,细嚼慢咽地吃完,才笑道:“消气后,你的保暖内衣和破洞袜子?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喂喂,我的保暖内衣和袜子?本来就没什么毛病好不好!”黄河远笑着倒了一杯啤酒,正要喝进嘴里,忽听白云间轻声问了一句,“我呢?你喜欢我什么。”
比起白云间想了半天,还让人听不懂的回答,黄河远根本不用多想,一串串话接连往冒,“你长得好看,浑身上下哪里都可爱。闷sao,爱撒娇,打游戏厉害,做饭好吃,晚上?抱着睡觉也舒服,和我聊得来……从高中的时候,我看见你就觉得很?紧张,心砰砰跳……”说着说着,白云间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明显,黄河远红了脸,“不说了,反正你就是招人喜欢。”
白云间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弯着眉眼多吃了一碗饺子。
吃完饺子,白云间去厨房洗碗,黄河远打开电视看春晚,春晚一如既往地大红大紫,喜庆热闹。黄河远却笑不怎么出来。
春晚一年比一年难看,外面的情况也一天比一天糟糕,哪怕物资源源不断地往湖北送,还是什么都缺。顾海宇依旧联系不上?,所?以无论和白云间在一起多开心,他心里总是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Yin影。
黄河远打开监控,监控里黄振华还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往年过年,他都会在病房里陪黄振华,黄振华躺在床上?挂葡萄糖,而他一个人孤独地吃外卖。
“黄振华,过年了,春节快乐。”黄河远看了手机屏幕一眼,又转头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穿着休闲家居服,围着天蓝色的围裙,绑带勒出一截细细的腰。黄河远没忍住,上?前抱住白云间的腰,凑近他脖子?吸了吸,薄荷的香气让他稍微平静了一些。
白云间身体先是一僵,缓缓放松下来,往后靠在黄河远温热的胸膛上?,“怎么了?突然抱我。”
“我……很担心顾海宇。”黄河远闷声说,“我害怕。”
白云间没说话,兀自洗着碗,黄河远黏在他背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
“你心脏跳得好快。”黄河远将手贴在他心口,“云酱!我抱你的时候,你这么紧张吗?”
“嗯。”
“……还好你在。”黄河远蹭蹭他脖子?,轻叹一声,“这种时候你就像我的镇定剂一样。”
白云间的心砰砰跳起来,他关掉水龙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远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关于顾海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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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昏昏沉沉,晃动着混沌的光影。
顾海宇梦到很多年前的圣诞节,穆临星被捅了两刀,浑身冰冷地躺在地上等?死,他捂住他的伤口,血还是从他的指缝不断冒出来。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萌生了“要是能具备和阎王抢人的本领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画面一转,转到抢救室。心电机滴滴作响,推完肾上腺素,除颤器按上?胸膛,心电图成了一条直线。死亡悄无声息,门外苦等了十?几天的家属跪在地上流泪,口罩挡住了半张脸,细弱的哀鸣从口罩的缝隙里漏出来。两天前,他还和这个病人保证过,他会治好他。而现在他能做的,只是握着他失去脉搏的手,在心里念一段往生咒。
chao水一般的人声,以及狭窄过道里涌动的,乌泱泱的人头,办公室里同事崩溃的哭嚎。医院床位一床难求,陷入恐慌的民众将医院堵得水泄不通,他站在走廊尽头,莫名觉得此情此景非常熟悉。
梦境给了他答案。
高二那年国庆节,他遇到穆临星之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暴虐,回到师门捡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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