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溪溜达出门,进了梁盛家院子。
院门一关上,她就上下打量着梁盛,还用手肘戳了他一下,一副我们有共同秘密,我们是自己人的语气,“是你做的吧?”
“什么我做的?”梁盛反问,看起来特别坦然。
白小溪却弯着眼睛笑道:“露馅啦!如果是平时的你,肯定皱着眉头特别不耐烦,说:‘做你爹做!’”
她学他的样子用力皱眉,却因为没经验,把整个脸揪成了一团,自己乐得咯咯笑,“哈哈哈哈反正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快乐似乎能传染,梁盛嘴角也泄出一丝笑意。
白小溪逮住这一点笑意,“看吧看吧,你自己也偷着乐呢。”
她特别好奇地凑近了,眨巴着眼睛问他:“怎么做到的,跟我说说呗?”
梁盛低头看她,因为刚刚才笑过,她白皙的脸颊晕起粉红,晨光落在脸上,毛绒绒的一层光晕,好看的眼中似乎氤氲着水雾,眼尾勾起的弧度,像燕子尾巴,在水面上轻轻掠过,留下满池春波。
他忽然有些窘迫,轻咳了一声,转开眼不看她,故意粗声粗气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抓了几条蛇丢进去。”
“几条?”白小溪轻叹,那么点时间,他竟能抓到几条蛇,也是很厉害了。
不过,那么点时间,那两个人明明一开始还吵架,后来露天席地就……似乎也很厉害啊。
梁盛还记得白小溪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他努力端出平时的暴躁脸,让她跟他进屋。
白小溪第一次进他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和整座院子很像,空旷旷的,虽然宽敞,却太冷清了点。
梁盛把靠墙的大柜子搬开,露出青砖墙面,又抠下墙上一块砖,从墙体里拿出一个木盒子。
这样神秘又郑重,令白小溪也多了几分重视。
木盒看着不大,却很有分量,放在桌上的时候,发出闷闷的响声。
梁盛用钥匙解开的铜锁,掀开盖子,露出盒子里黄灿灿的物品。
竟是一木盒“小黄鱼”!
黄金这东西虽然俗气,却很难有人不喜欢,眼前的小黄鱼一条一两,足足有二十条。
白小溪眨了下眼睛,有点惊讶,虽然她知道太岁值点钱,但梁盛对那东西分明不了解,却能卖出这样的价格,着实不容易。
梁盛说:“现钱太多不好存放,我要求一部分用黄金交易,现在一两黄金差不多八十元,这里二十两,除了这些还有四百元现金和一些票。”
白小溪掐指一算,黄金加现金,也就是说,那块太岁卖了两千元。
她一个月才六块钱安家费,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四十元,而现在的物价,大米一斤一毛六,白面一毛八,猪rou每斤七八毛……
她算来算去得出一个结论,一.夜暴富啦!
不过,之前说了那块太岁都给梁盛的,所以就算钱摆在面前,她也没心动,只眼巴巴看他:“票能给我几张吗?”
上回卖何首乌,她还剩下好几块钱没花出去,有钱不能花,难受!
梁盛没好气道:“说了平分就平分,再啰嗦一张票都不给,上回给你的糖和饼干也没收。”
太坏了!
白小溪满脸控诉,明明知道她没地方藏吃的,只能放他这里,还要这样威胁人。
梁盛心情舒爽,把四百块钱和票也拿出来给她看。
白小溪盯着那一沓票,粮票、糖果票、糕点票、肥皂票、布票……
她越看越心花怒放,对梁盛竖了个大拇指,“你太能干啦!”
梁盛……梁盛心里偷着美。
不过,东西虽好,白小溪却不能带走,知青点人多嘴杂,谁平时吃个鸡蛋,大家都知道。
“都放我这,改天把你的钱花光。”梁盛吓唬她。
白小溪满不在意,“你花嘛,记得留几张票给我。”
搞得梁盛毫无成就感。
他当然不会花白小溪的钱,甚至为了表示公正,还破天荒开始记账。
某天晚上,当在灯下记着今天买了几毛钱盐、几分钱铅笔时,梁盛忽然开始反思,他一个大好男子汉,究竟为什么会沦落到扣扣索索记菜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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