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决站在Erika身边看着她一步步向与她缔结婚姻的人走去,Erika和那个人纠缠了几年终于决定和他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或者说她终于确定了彼此的真心。商决由衷地为Erika感到欣喜,她们早已不再是冲动的年纪,很多事情都会阻碍她们跨出那重要的一步。商决欣赏Erika的勇敢,她一直都很喜欢Erika。现今看到好友步入生活的另一个阶段,收获与往前生活不同的喜悦幸福,她胸中也只剩下对好友的欢愉与祝福。
她绝口不提前两日的相遇。
Erika的婚礼定在了意大利,商决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妥善后,比Erika要晚几天到达意大利。其实她并没帮上什么忙,Erika的家人都很热情,并表示她偶尔来一次意大利,不如先去逛一逛。
说实话,当她站在圣彼得教堂当中,仰望穹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怎么自己就真的到这儿来了?她在人群中游走,身边尽是她不甚明了的语言。或虔诚或嘈杂的声音从她耳边驰过,她却仿佛置于空境。
郑业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副放空的模样。在调任之后,他们默契出奇一致地再没联系过对方。郑业本带着祝福接受Erika的邀请来到意大利,却不知怎的,他倒是先来了梵蒂冈,或许是出于锡安会,他对教会虽不喜却也是好奇的。他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商决,他本以为商决现在应该会陪着Erika。
人群在他们之间穿过,他们的脚步或急或徐。他在商决放空的时间里随她的步伐行走观察着她,商决与他记忆中的差别并不大,哪怕她现在已经快40岁。她的头发依然保持在长过胸前但不到腰的长度,胶原蛋白的流失让她的颧骨比以前突出,却又让她流露出满腹阅历的风情。要说哪里变得明显了,那大概是她的鞋跟,她不再穿着以前的鞋跟高度,她降低了鞋跟,周身气质都变得柔软了那么一些。
郑业向她走去,当他站在对方身后时,商决依然沉侵在自己的所思所想中,并没有发现他。于是他又向前跨了一步,凑近她,跟她说:“好久不见。”
郑业看见她的肩膀略微抖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惊到了, 他不由得轻笑出声,再道了一句:“好久不见,商老师。”
热气呼在商决的耳朵上,驱散了异国他乡陌生的寒凉。商决将垂在鬓边的发丝小指勾向耳后,往后退了一点。头靠在郑业的肩膀上,仰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她说:“你现在应该叫我商教授才对。”
“商教授也对神学感兴趣吗?”郑业侧身过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我还以为你才是更讨厌教会的那个人。”
郑业:“是这样没错,教会做过的事并不见得磊落。”
“你是为了Erika来的吗?”
郑业:“她也邀请了我。”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些东西,无非就是一些与Erika相关的事情或者是近期的琐事,等到两人差不多走出了教堂,商决才有些略微叹息地说道:“我没有想过,我和你也会有这样近乡情怯的时刻,我以前还觉得,这个词不过是捏造的。”
他们站在教堂门前,看着眼前圣彼得广场来来往往的人群,夕阳的斜晖照在他们身侧,商决又开口:“你知道吗?贝尔尼尼是光明会的成员。”
郑业:“但他几乎可以说是教会的专职人员。”
“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一个信仰科学反教会的人,却因为参与教会的设计建筑而闻名。你认为,他的内心是怎样的呢?”
郑业:“你从来不放弃对‘女王蜂’的侧写,是吗?”
商决转过身正对他,两手勾着他脖子,仰头注视着郑业:“或许你可以换一个思维方式,你……可以认为,我在向你问候:‘你过得好吗?’”
郑业盯着她的眼睛回望过去,他想看看她除了戏谑之外的情绪。郑业没有回答商决的这个问题,他将嘴唇抿紧,看了商决好一会儿。郑业问她:“你相信上帝或者神吗?”
郑业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陡然问出这句话,也许是未见的时间太长了,他只想确认一下这个人还有着从前一样,不会让他失望的、与他人截然不同的灵魂。
郑业的脸庞轮廓在黄昏中更显出如雕刻一般的静穆,商决并未躲避他的眼神,她说:“我是一个学者。”
郑业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他想自己一定是糊涂了,他怎么会问商决这种问题,难道真的如她所说,都是近乡情怯吗?郑业没有动作,眼波流转中风吹过耳畔,他岔开了话题:“我们好像总是在秋季见得比较多。”
“这是一个分离的季节,就像贝尔尼尼一样矛盾。”她总是能说出郑业最想要听的答案,这也是郑业在之前的岁月里总是和商决勾缠不清的原因之一,她就像是,自己的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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