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初这些日子总晃神, 不过以前也是一副游离在外的样态,是以没人察觉。
见他半天也没回答,秦灵脸上有些许尴尬。
一直关注她的贺平峰连忙回道:“这次没什么意思, 干脆就不去了。”
京城各家自然早早查清了这些人的底, 以往许多世家会特意出来拉人。上一次裴允初被拉着去了,还和几位极有名气的书生比试过一番。
“这样。”秦灵对着贺平峰微微一笑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大公主前段时间因为心情不爽利,去了道观。这次又碰上了前太子的忌日,几人赶来陪着她。
裴允初和大公主是表姐弟的关系,长公主又待秦灵极好,因为这层关系,两人才得以认识。
一堆人围着一个端庄高贵的女子走进来,带着些许冷漠。在看到裴允初时,却如同冰化开般笑意爬上了有些发红的眼角。
“今日你们来得倒早。”问候了几句,就牵着裴允初的手。她大他十岁,唯一的亲弟弟也没了,对裴允初是真心疼爱。
“怎么又清瘦了?”大公主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继而又道:“允初,你已及冠,该找个人好生照料你了。”
“表姐担心了,平日有下人。”裴允初回道。
“你……这孩子!”也不管周围的人,大公主直接说开了:“下人哪有贴心人,我可是听说了,你这么大连个通房的都没有!这种事本不该由我来说,但是舅妈也是大意,都由着你来。”
看着裴允初还是以前这幅清淡的模样,大公主心里越发急了。
拉过秦灵,搭在裴允初手上,说道:“要我看,这京城能配得上我们允初的只有灵儿了。”
裴允初拧起眉头,猛地抽出手:“表姐,你逾越了!”说完也不顾在场人的表情,径直出去了。
“这孩子!”大公主有点恨铁不成钢,见秦灵面色不对,又安慰道:“他啊,心思不在这上面,你多担待。”
秦灵乖巧地点头,“没事,裴……侍郎有他自己的事。”
大公主把贺平峰支开,要和秦灵说些女人间的事。
贺平峰走出驸马府,站立了一会儿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抬步回去。
“爹,娘。”裴允初一回来,就碰上刚从后花园散步的裴太傅二人。
“这么快回来了,你表姐还好吗?”裴夫人问道。
“嗯。”不愿多言,裴允初打了招呼就往自己院内走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裴夫人奇怪地问:“小初最近不开心吗?好像有心事。”
“大概吧,让他自己解决。”裴太傅倒是不担心。
到底是父母,自家儿子一如既然地少言,也还是能看出端倪来。
往日看得书,裴允初现在一本也看不进去。明明之前是一个清俊多智的公子,最近却频频不在状态。
捂着胸口,裴允初脑海里不断回想当日在城外的景象,还有福园楼门口的事。患得患失的表情让进来换茶水的禾谧看见了。
“公子,茶放在这。”禾谧柔柔地一揖,缓缓退了出去。
已恢复冷漠的裴允初不再想其他,而开始提笔练字。有熟悉他字的人,一看就知道笔锋乱了。
高贵清冷的裴公子前二十年没有任何情感经历,万事万物皆过眼云烟。现下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那日他一人想去城外看看,附近有不少野生的菊花,不如家养的大,却有一种别致的韵味。顺着路走下去,秋意生愁,虽有盛开的花,但周围一片枯黄仍占多数,看得人郁郁寡欢。
突然开阔处有汪清谭,说是谭却又较为深。裴允初慢慢靠近,蹲下伸手撩了捧水,凉!
大概是平日没什么人,枯黄的野草掩盖了滑腻的泥土。裴允初脚踩下,野草就断裂成细屑。一站起来,没注意就滑了下去。
刚刚还看起来凉爽透彻的谭水,瞬间变得可怖起来。冰凉的水透过纱衣,浸shi里袍。裴允初脑子一片空白,他不会水,平日也不喜欢让下人跟着,来得时候周围也没见着人烟。他心里有些可笑,难道就这么死了?意识渐渐模糊……
眼看着京城就快到了,路也不适合骑马,梁清洛干脆下了马走着,牵着马儿溜达着。想想京城里会有好吃的,梁清洛看了看手中咬了一口的无味干粮大饼,放弃了。随手塞给一旁的马吃,却在转头时看见远处一个人蹲在谭边。
这种危险的地方,梁清洛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刚要喊出口,就见那人站了起来,然后晃荡一下……下去了!
咽下口中的声音,梁清洛无奈地奔了过去。作为一个正直的人,她是要去救人的。
等她跑了过去,水面只剩下一咕噜气泡,显然人沉了下去。
这也太快了!好歹扑棱几下,让她看到头啊!
来不及细想,梁清洛脱掉外袍,跳了下去。救人倒是快,主要人已经模糊了,没什么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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