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世良面露喜色。
“进宫又能如何?”玉璇道,“方才才从禁军那边听来的,说是大帅怒急攻心,已经昏了过去,早已是自顾不暇了!”
世良道:“陛下被扣在宫中,大帅不会坐视不管!”
玉璇接过他挑好药渣地碗,转身端出了小厨房,低声警告道:“陛下不是被扣在宫中,而是留在宫中待嫁!”
世良愤怒地砸下了筷子!
玉璇无奈叹息一声,还是端着药碗走进了坤宁宫的主殿承乾殿,轻声道:“陛下,药好了。”
门被人打了开来,一只手接过了药碗。玉璇叮嘱道:“药有些烫,味有些冲,喝了容易发晕。陛下当心。”
那只手轻顿了一下,一会儿重新收了回去,承乾殿门被合上。
玉璇望着紧闭地殿门,默默抹开了自己眼角泛起的泪水。
“羽琛哥……该喝药了。”
偌大的承乾殿内,戚含章小心端着药碗走到自己的床榻边坐下,轻轻转动调羹,想让那碗汤药尽快凉下来。
她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面色苍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轻减得实在厉害,脸都微微凹陷下去露出格外明显的骨头轮廓!额头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神涣散无神,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那是高羽琛!
戚含章一点一点地将苦涩的汤药送进了高羽琛的口中,看着他喉结滚动一点点地吞食汤药,不时用自己的帕子帮他擦着嘴角散落的药沫。两人一个喂药一个喝药,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得一片死寂。
最后一口喝完之后,高羽琛被苦到紧绷的脸上才终于渐渐放松下来,脸上也终于有些了红润的光泽,恢复了些许力气。而戚含章将药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又重新坐直,保持着她如今每日重复的动作,发呆。
高羽琛拉了拉她的袖子,道:“今日可有消息?”
戚含章眨巴了下眼睛,道:“有……”
“你说。”
“穆以安回京了,进宫了,昏倒了。”
高羽琛想要一拳砸在床板上泄愤,却只能软绵绵地砸了一下被褥,最后那点儿力气也没了,整个人又开始激烈地咳嗽起来!
戚含章慌了:“羽琛哥!”
高羽琛猛烈地咳嗽着,一口血又吐在了床边!
这些日子……吐血已经吐得都习以为常了!
戚含章默默地起身去拿巾帕,却被高羽琛猛地抓住衣袖,高羽琛瞪大了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质问她:
“你本可有大把的时间告诉穆以安……为何、为何你一定要拖到大婚那日?!”
“你不会想大婚的含章……你不会!我也不会!”
“含章,为何不跟她说实话?你就不怕她……你们这么互相折磨是作甚啊!”
戚含章停在了原地,高羽琛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直插进了她的心脏,戚含章疼得实在忍受不住,弯腰蹲下,抱住自己的双膝,像她小时候呆在这间冰冷无人的大殿之中保护自己一样地蜷缩起来,泪水决堤:
“只有大婚那日,他才肯把解药给你。”戚含章道。
高羽琛愣住了。
“……羽琛哥……我累了。”
“我不想再同他斗了,不想再算计了……就这样吧……”
“或许我按着他说的……大婚之后,他便能放过穆家了……他会放过穆以安的!”
高羽琛眼眶中不由自主也泛起了泪:“……含章。”
戚含章眼前被泪水彻底模糊,她歇斯底里地痛哭出声:
“我凭什么承受这些!……我们凭什么要经受这些……凭什么……!就只因为……我是她的女儿吗……”
被囚禁那么长时间,戚含章终于崩溃了。
在这间宫殿当中,她曾担惊受怕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曾崩溃过无数个日日夜夜。但她始终记得,在朱红色的宫墙之外,还有一个玲珑可爱的小姑娘在冲着她的方向望着,她还被人惦记着,她心爱的姑娘永远会在离她最近的宫门等着接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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