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玖蓦然间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爪子里的还没有蜕尾的蝌蚪。游不出去也无法跳出去。
“好。”他听自己这么说,脑袋一片放空。
自己差点杀了他。抢了他的钱。
他要什么报偿都是应该的。
难道还有什么会比现在更苦吗?
不会了。
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rou。
谢东篱靠在床头上,闭了闭眼睛,宋玖始终站在他右前边儿一动不动。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谢东篱才睁开眼睛,问道:“你妹妹怎么回事?”
宋玖一没倒苦水二没流眼泪,只是很麻木的回他一句:“被后爸踹的。”
“你妈妈了?”
“死了。”
谢东篱明白了。然后打了个电话,直接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我想报案,我这里有人被蓄意谋杀。”
宋玖全身发冷的看着谢东篱。他要做什么?
谢东篱看他惊恐不安的样子,安抚道:“放心,不是抓你。”
警察局的人过来取证,宋玖被问话,那小妹妹也被问了。伤情报告加调查取证,外加之前还有“不为人知”的前科。那前科其实就是所谓的民不举,从而定义他妈妈死于意外。
可实际上就是家暴间接致死。
“多少年?”等警察走后,宋玖木木的开口。
“什么?”声音太小,谢东篱没听清楚。
“多少年?”
谢东篱听清楚了。他微微的抿一抿嘴唇,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装作冷淡的样子开口,“少则四五年,多则七八年。”
宋玖没有说话,眼睛也没有红一下,看着床上的酣睡的妹妹,他只是坍塌着肩膀,忽的哽了一下,没有声音,后背弹动了一下。
谢东篱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心急煎熬痛苦。他多想这个时候把他抱在怀里,为他遮风挡雨。可是,现在不行。
哪有人无缘无故的,就会对另外一个人好?
一时间整个病房安安静静。
只是没过多久,病房里一下子被安排进来两个人,一阵喧杂说话声音,配上电视机打开后播放推销保健药的广告,把刚才那死寂摧磨干净了。
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谢东篱的临床医生过来再次给他检查了一下,看看他的眼球,听了他的心肺。然后跟谢东篱爸妈说,一旦回去有发烧呕吐眩晕的状况,及时过来就诊。
谢东篱爸妈点着头。
“我开些药,家属跟我过来一下。”
谢东篱爸爸去了,妈妈留在这里开始收拾东西。他妈妈边收拾,边跟谢东篱说:“你的那些书都脏了,还有那些文具,我给你清理了一下,有些还能用,有些脏得不行。”
“每年高三都有卖书的,我回去随便翻翻总能找到替用的,不行再去学校领上一套。妈妈,你别担心。”
谢东篱说完,他妈妈总算放心下来。
宋玖耳朵微微的动。
谢东篱他对他父母的样子和对自己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现在是乖乖崽的样子,可是刚才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那模样分明像是个jian邪。原来……
这世界所有人都有好几副面孔。
比如他那继父,对着村里的俏寡妇,就各种笑开花。被俏寡妇推到田里还哈哈笑。
对待他和妹妹,不是棍子就是拳头。
东西收拾好,他妈妈去上厕所。
谢东篱从抽屉里取出来一个空药盒,手动撕出一面下来,拿着桌子里护士备用往药水上做记号的笔,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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