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郑明明下意识地抓住了妈妈的胳膊。她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感觉这些人都在欺负月仙婶婶跟小宇哥哥。
陈凤霞心平气静,声音温和:“可这钱已经还了啊。”
众人发出了“啊”的惊呼。
郝俊杰又惊又怒:“都还了?什么时候的事?”
陈凤霞点点头,语气肯定:“是啊,就是今年开过年来的事,我娃娃刚开学呢。黄主任上我们家说急着要用钱。我们当初借钱就是为了帮族里头的兄弟买房子,正巧过年的时候人家把帐清了,我们又凑了点儿,就把这10万块给还了。”
她坦然自若,说的又有理有据,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郝俊杰却没办法接受。
他往前迈了一步,几乎是站在陈凤霞面前,声色俱厉:“还了?!你有证据吗?”
陈凤霞满脸茫然:“这人货两讫你要什么证据啊?难不成你还让我像拍电影一样杵个录像机在旁边把过程拍下来吗。借条都撕掉了啊!”郝俊杰脸上的肌rou剧烈颤抖着,整个人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他咬牙切齿:“我怎么没听说这事?”
陈凤霞奇了怪了:“这位同志,你跟黄主任是什么关系?他什么事情都要跟你提吗。”
简直莫名其妙!
郝俊杰反应过来,立刻抓着胡月仙不放:“可我月仙嫂子也没提过这件事啊。”
他狐疑地眯起眼睛,话里有话,“这可不是小数目,别一张嘴就把账给抹平了。”
胡月仙要说话,陈凤霞抢先一步开口:“这事儿啊,你原先不说,我也纳闷。好大一笔钱呢,黄主任怎么也不回家说一声。可你刚才讲他借三十万买股票的事,月仙也不知道,我就反应过来了。
实不相瞒,黄主任要回这10万块,就是为了炒股。
今年开过年,他就说股票价格会涨;一定让我们把钱还了,不能耽误他挣钱。
前头为了这个事情,他好像还挺不高兴的,所以我们手上有了钱就赶紧还给他了。
哎,你们别说,黄主任是大富大贵的命。我本来没留心过股票的情况,他拿钱走我就天天听广播。还真没错,股票的确在涨。
黄主任先前说买深发展跟四川长虹,我看这行情一天一个价,真是两只生金蛋的金母鸡。”
陈凤霞恳切地看着郝俊杰:“这位同志,我劝你也不用这么着急。黄主任任还没醒过来呢,就凭他这运气,说不定一眨眼的功夫就活蹦乱跳的,你何必急吼吼呢?
等到黄主任醒过来,旁的不讲,就把这股票一卖,别说三十万了,七八十万对他来讲都是小意思。
我听他讲,去年股市崩盘前,他就把手上的股票都出空了,根本就没亏钱。
这回再抄底买进,等高位卖出,百万富翁都不在话下。”
她的语气愈发热切,简直要跟人推心置腹一般,“您就别担心了。您能一把头借30万给黄主任,还不放心他的人品跟能耐吗?您把心放进肚子里踏实等着吧,黄主任醒过来保准给你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帖帖。”
郝俊杰又急又怒,脱口而出:“他这样还醒个屁啊!”陈凤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一般:“哪有你这样咒人的?”
胡月仙在边上冷笑:“可算是说出心里话了吧!姓郝的,你就是巴不得他死,好死无对证!”二大爹也不高兴了:“郝家的小子,你这话就说过了。大夫都没讲我们大发醒不过来,你怎么就讲这种话?”
郝俊杰也顾不上体面:“好,我说话不讲究,可我话糙理不糙。要是我大发兄弟一天不醒,你们是不是就一天不还钱?这生病的事情没个准头,他要拖个三年五年,我是不是要被活活拖死?”
他扬着手上的借条,眼睛都要瞪出眼眶子,“说好的这个月还十万,你们可别想赖账!”“报警吧,让法院来判案子。”
角落里突然响起了少年的声音,轻且亮。
黄霄宇从被个电话忽悠过来进了病房,就一直在旁边充当背景板工具人角色。
这会儿,少年木着一张脸,叫人看不出喜怒哀乐,就强调一件事:“这30万我跟我妈都没看到,我爸现在又这样,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请法院搞搞清楚吧。”
郝俊杰一张脸拉成了驴脸,眼睛都往外头喷火星:“你什么意思?小宇,你这是不认账了?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爸爸签字画押的,你一个小爷们居然不认账了!”黄霄宇摇摇头,正色道:“我没说我不认,我就是想搞清楚怎么回事。”他眼睛盯着郝俊杰,“郝叔叔,我爸爸借你钱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你就非得急着这点儿功夫,非要趁着我爸还没醒的时候要这个账吗?你实在等不及的话,咱们就请法院断官司吧。”
病房门关上了,里外两个世界。
黄霄宇被母亲推出了门外,她不想儿子听这些。他们嘴里头就没一句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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