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果然是老人吃过的盐比小孩吃过的米更多。
陈凤霞看她俩跃跃欲试,显然不耐烦掐枸杞芽的模样,就主动招呼俩姑娘:“去吧,看着点小的,别让他们被刺戳到。”
两人顿时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手拉手过去看彼此的爸爸割槐花了。
郑国强的个子要比小舅子高一些,负责割,陈文斌就在下面接着。蔚蔚伸手捞起自己的裙子,相当豪放地主动邀请:“爸爸,放在这上面。”
俨然要拿裙子当布袋了。
就,很不淑女。
旁边有人笑着拿自家原先装纸钱的袋子过来,主动递给陈文斌:“文斌,用这个吧。割花做什么?给小孩玩啊。”
郑骁迫不及待地强调:“吃,炒鸡蛋吃。”
那人伸了下脑袋,颇为震惊:“还能吃这个?哎哟,真是的。我家地上有韭菜,要吃你们自己割去。”
郑骁急了:“吃槐花,要吃槐花炒蛋。”
他还没吃过呢,他要尝尝鲜。
那人又是羡慕的模样,语气微妙:“大老板家到底不一样啊,什么都能搞。文斌,我听讲你在水上插秧了?”
陈文斌将白生生香喷喷打着花苞的槐花放进袋子中,按照理论派女儿跟外甥女儿从书上看来的经验,这样的槐花最好吃。他笑着接了句话:“是啊,你也可以种的。你家包着大沟呢,那么大的面积不种水稻都可惜了。”
那人却又摆手:“你讲的,不能跟你比,你是大老板。”
说着,他又跟其他人打招呼,往边上走了。
陈敏佳都莫名其妙:“他什么意思啊?”
陈文斌嗤笑:“就是想吃rou又怕烫嘴呗。这种,多了。”
郑明明下意识道:“妈妈说是因为农民抗风险能力太弱,所以才不敢轻易尝试新项目。”
陈文斌嗤之以鼻:“他家都承包了好几年的大沟养了这么长时间的鱼了,还什么抗风险能力弱啊,就是缩手缩脚。当初我带人出去找工程做,我有什么啊,我路都忍不清。又想挣钱又怕承担风险,天底下哪来这么多美事。”
郑明明想了想,还是给舅舅正面肯定:“舅舅你胆子真大。”
陈文斌哈哈大笑,掩饰不住的得意:“这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结果他大女儿幽幽地扫了他一眼,那目光明晃晃地写着:嗯,所以你去看守所待了个把月。
陈文斌搓搓鼻子,压根不接这眼神,就扭头问郑国强:“姐夫,差不多够了吧。”
鲜花鲜花,不鲜就不好吃咯。
陈文斌低头看了眼,点头:“差不多了,走吧。”
一家人在坟山前铺开塑料布坐下,分了从家里带来的烫洗干净装在饭盒里的草莓、枇杷以及樱桃。陈文斌还拿出水果刀给他们分苹果吃。红富士太大了,一人吃一个感觉撑得慌。
郑明明捏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无意间瞥到隔壁上坟人家的小妹妹正盯着自己看。她疑心是自己脸上沾到了草莓汁,下意识地伸手抹脸。
陈凤霞却笑着招呼人过来:“小秀,来,一起吃。”
孩子母亲赶紧谢绝:“别别别,不要不要。我们马上回家吃饭了。”
高桂芳干脆伸手抱七八岁的小丫头过来:“吃吃吃,我阿妈眼睛大嘴巴小,每次都背好多上山,结果吃不完又背回去,也不嫌重。”
这话要细想想真没啥说服力,因为他们家是开车过来的,哪里来的重不重。
陈大爹已经开始现场安利:“来来来,福生,都尝尝,从陕西过来苹果,真甜,没话讲。”
长辈发话了,这一家才过来一块儿吃水果。
小秀好奇地看郑明明塞给她的草莓:“这是什么?”
郑明明惊呆了,下意识看母亲。她没听说这个小妹妹智力有问题啊,看着应该上小学的人,居然连草莓都不认识吗?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她记得外婆家这边也长草莓的。
陈凤霞却面不改色,笑眯眯道:“这是大草莓,吃吧,甜。”
小秀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连着吃了好几个。搞得她妈又要开口拦她,都叫她吃光了,旁人吃什么。
陈高氏却摆手:“没事,让她吃,好几样呢。”
最后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收拾完塑料餐布,陈高氏又将一饭盒草莓塞给小秀的母亲:“这个最不禁放,家里冰箱坏了又没修,给小秀吃。”
孩子母亲连连推辞,最后还是将自己在上山路上拔的一袋子笔头笋硬是塞给陈高氏,才肯拿草莓走。
郑明明看着小半袋子笋,怀疑她要拔多久还能攒下这些。不过初中生更好奇的是:“小秀怎么不认识草莓啊?”
陈敏佳也感觉不可思议,她要是不认识樱桃倒好说,因为村里的确没长樱桃树。
高桂芳笑了起来:“你们要是在村里也不认识的。这哪见过,村里的草莓都是夏天的,果子就这点大,也酸,哪里是这个味。我头回见到香蕉还是去了江海,那时候根本不晓得要剥皮,就直接连皮咬下去。当时我就想,我的妈啊,这大城市的人就会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居然搞这么难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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