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熙稳稳的眸光恍惚一乱,被握住的手腕要往回带,被人轻轻捏住,拉扯了回来。
嘶
她要嗔怪一声,裴瑾已经弯腰去捡那碎瓷,修长白净的手指缓缓捏起温润如玉的碎片,拿帕子替她一一收拢好,语气寡淡:殿下前年请旨,去了封地闲逛,真是去瞧美人的么?
还是,去找人了?
我自觉那时节出去,能遇见天命之人,果然是遇上了你不是?
长公主殿下慢条斯理扯谎,抬头对上双平淡无波的眼眸。
那人静静望着她。
如今皇子只剩陛下一个,早两年倒是间或流传过些蜚语,说齐王尚有遗腹子在世,流落在外,沸沸扬扬。我那时在穷山僻壤里任职,都有所听闻,经手查办此事,隐隐要摸索出个端倪时候,便好巧不巧,被殿下看上,带回京中了。
一本奏折从他袖子里捏出:我旧时任上有位老友,我走之后他还在探查,摸索出些痕迹来,写成折子递给了我,殿下要看一眼么?
江子熙肩头略垂。
瘦长的颈子微曲,倒依旧一双笑眼,瞧不出勉强。
阿瑾,我喜欢你这事情,倒是真心的。
裴瑾点头:嗯,这我知道。所以殿下不看了是么?
江子熙:
这事情,你告诉了阿隽?
江子熙没看那奏折,低头语气缓缓。
没。
对面的人声色清淡,眸光落在她身上:将将要递出去,到底还是没狠下心来。
长公主殿下吊儿郎当的神色终于收敛起来,脊背笔直,抬起头来看向他:明明都要揭破我了,怎么就心软了?
不想看你胡作非为,可也不想看你得非所愿。
裴瑾叹一口气,伸手把那折子递到她手里。
其实不必那份折子,宋隽已经把人拿捏到了她手里,递与不递,无甚差别。
只是那时候他不知晓,煎熬两难,最后还是心软。
为她心软。
长风吹散层云,露出一线天光来。
初一走在前头,把宋隽往屋里引。
我家大人在书房里,正整理老大人旧日的墨宝。
仿佛是这人烙印进骨血里一个习惯,一有什么郁闷烦心事儿便折回书房里回忆旧事。
他似乎极依赖父亲的,可是父亲去世太早,没让他依赖多久,他就被逼得必须靠着自己站起来。
宋隽入仕比他早,见过他父亲数面。
极温和文雅一个人,和她祖父差些年岁,又是相对立两个人,偏偏私底下称得上忘年交,许多事情颇说得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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