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鸣面无表情地说：“辞了。不喜欢房子里有别人。”

    林逸秋点点头：“也好。但外面吃得总没有家里好。”

    她不擅长故作关心，东扯西扯地说了几句话，就急不可待地将话锋生硬一转：“家里人都挂念你，想着事情早点了了，你也快回家看看。”

    说着家里，其实在拐弯抹角地往秦家靠。

    顾未鸣也懒得继续打哑谜：“老爷子催你了？”

    “也不是。”她笑笑，“是我想儿子了，就跑来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回去。未鸣不欢迎妈妈吗？”

    顾未鸣没有回答她，直接扔下一句：“我不打算离开这儿了。”

    “什么？！”一句惊雷炸得林逸秋杏眼圆瞪。

    “顾氏的名声早毁了，秦家不愿意蹚这趟浑水，不肯帮忙也是必然。既然合作不成，那只好另立门户再寻出路了。”

    “可是。”林逸秋急道，“前段时间秦家不是还帮着牵线搭桥了吗。”

    “做个人情罢了，到拿真金白银的时候就露怯了。”

    消息太密，林逸秋消化了半晌，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这么说，你是要放弃秦家这条捷径了。”

    “本来就此路不通，哪里来的捷径。”顾未鸣平静道。

    “秦星宇也不算吗？”

    她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顾未鸣也一点都不惊讶。

    秦家小少爷闹得太厉害，顾家又一直有人“保护”着他，所以知道这些并不困难。不仅知道，看起来林逸秋对自己儿子的性向接受得也很坦然，甚至话里话外还劝他多加利用。

    想来这也是顾家的态度。

    一个半路捡回来的小辈，攀上一个秦家，简直不需要权衡。

    顾未鸣早知如此，所以并不会有什么无用的不甘，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对顾家的嘴脸感到恶心。

    “他什么也算不上。”

    “因为夏然？”林逸秋步步紧逼，把牌一步步亮了出来，“还是说许然？”

    顾未鸣笑了：“因为他本来就什么也算不上。”

    “未鸣！”林逸秋拔高了音调，“你不要犯糊涂！”

    “顾家能有今天全是因为他，你以为他们会善罢甘休？放任你跟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在一块儿？”

    “可是，妈妈。”顾未鸣颇为疑惑地看着她，“你能有今天，不也全是因为他吗？”

    “如果不是许警官，我又怎么能提前知道许多？”

    又怎么能让你母凭子贵的梦想成真？

    林逸秋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却还是不甘心：“你就为了他得罪秦家？你就不怕他会……”

    “怎么？”顾未鸣打断了她，语气恭恭敬敬的，却无端让人觉得危险，“妈妈要动他吗？”

    他有几分苦恼：“但顾家进去的人已经够多了。”

    “你……”

    “嗯？”顾未鸣仍是笑眯眯的。

    像是被气极了，林逸秋气都喘不顺，只好拿最后一张牌压他：“你为了这么个东西，连你妈妈都不想要了吗！”

    顾未鸣颇为怜悯地打量着她。

    看这个女人啊，是她把自己带到世上来受苦，还要求自己还她全部的甜。

    当初生下顾未鸣，不过是为了圈住她的如意郎君。谁知道俩人孩子都有了，那人还是接受了家里安排的联姻。

    所以顾未鸣的童年，就是听她日复一日地絮叨“明明是我先到的”，间或夹杂着快要被逼疯的歇斯底里。

    她不甘心，带着顾未鸣去闹。最后她被扫地出门，顾未鸣却被顾老爷子大手一挥留了下来。只是连姓都没有改，都没想让他认祖归宗，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那时候顾未鸣还小，还会试图把这些根本没有心的人留下来，但是无人关心他小小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