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只需要沿着我们脚底下这条路一直往西走,走到过了城隍庙,再往西走个三百步,就能看到一条横贯南北的宽巷子,宽巷子口上是仙客来酒楼,宽巷子前头有一个窄巷子,你拐到南边的巷子里去,第二道门就是要买下人的那户姓李的人家。”
男人犹豫了片刻,问,“不是说那户人家姓夏么?”
人牙子解释道;“不是姓夏,是姓李,哪有宅子是随夫人姓氏的?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是县城的李秀才住的地方。你们要找的那位姓夏的人,也应当是李秀才的夫人,夏李氏。”
“你们看这路上,原本年关刚过,家家户户都应当猫在家里不出门的,可你们看看街上有多少行人?这些行人基本上都不是我们临江县人,而是从外地赶来,打算找李夫人夏李氏做买卖的。夏李氏自己有能耐,也有人脉,认识许多天朝商人与海外商人,能买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早开始便带着她娘家兄弟与婆家兄弟做买卖,早就打响了夏家货郎与李家豆腐郎的名声。”
男人一边听着牙人的介绍,一边打量着这临江县。
临江县总体是不如他们老家那边的,但看着临江县人穿的衣着打扮,又好似并不比他们那边差,总之就是一种很怪的感觉。
像是一种隐隐出头但还未出头的繁荣,就如同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
不过这临江县城整体看着还是不错的,虽然比南明水乡要干涩一些,但并非想象中那么干涩,多半是临近一条大江的缘故。
牙人指路,马车停在了一处高门大院口。
牙人看了一眼高门上挂着的一双红灯笼,灯笼上还缀着未干的雪,道:“你们要找的夏李氏,就在这里了。今儿个才在我们牙行买了个粗使婆子,问的就是有没有全家卖身的,没想到你们就闻名来投奔了,也是赶巧。若是你们早来个一天半天,那粗使婆子也就不必买了。”
这人牙子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既然来了个女人要卖身入奴籍,那还要粗使婆子作甚?现成的人,用就是了。
男人听出了这人牙子的意思,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自家媳妇是自己当初下厚聘娶来的,如今却要随自己一同入奴籍,只恨那暗中作祟之人太过心狠手辣,半点不留余地。若是那些人稍微心软几分,自己又怎会在南明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男人突然有些胆怯。昔日他在南明之地好歹也是个五品官,没想到居然落到这么一个地步……
“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能换个地方,改头换面的活着,把下面四个好好养大,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男人深呼吸几口气,打算去敲门,就见他妻子领着孩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妻子抓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我来说吧,菩萨在梦里的指点,我比你更清楚。”
“芸娘,这等抛头露面之事……”男子满脸为难,额头青筋浮凸。
他妻子笑着摇头,“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要卖身入奴籍了,还怕什么抛头露面?来卖身投奔人家,我却遮遮掩掩,于理不合,于事不信。”
人牙子站在一旁听着这夫妻俩的对话,心中也在猜测这一家人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不过他不会多问,更不会多说。
干牙行有牙行的行规,人就是自己手里的筹码,入手前是什么,出手后是什么,都与自己没关系,只有剥下来的银子才与自己有关系。
梦芸提起裙摆走上三步台阶,抬手抓住门环,轻轻叩了几下。
开门的人是长庚。
长庚前不久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太过惫懒了些,没干好主家让干的活儿,遭了主家的嫌弃,不然主家为什么好端端地就买了一个粗使婆子回来?家里的活儿都不够她一个人干的!
这会儿又见陌生人来敲门,长庚心情不佳,脸色也不大好看,“你们是?”
“我们是来……投奔……”
到了紧要时刻,‘卖身’二字却好似鱼刺一般梗在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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