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都是由云南进贡,陈年普洱极为难得,又路途遥远送来不易,一直以来非常珍贵。宫里的其他阿哥们都喜欢绿茶,普洱要的倒不多。
云瑶看了眼赵昌手上色泽均匀,包浆温润的紫砂壶,一看就是养了许久的珍品。养紫砂壶最好的茶是普洱,想来赵昌也好这一口,他这是舍不得了呢。
她笑盈盈地道:“回赵总管,茶叶房只管着拿茶叶,至于哪位爷喜欢这一口,要御前奉茶的姐姐们才知道,我也不敢随意打听。”
赵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见到她脸笑得比那花还要娇艳,也就没跟她计较,挤出丝笑容道:“倒是我僭越了,福贵,把那块刚送进来的普洱茶饼一并拿出来吧。”
李富贵进去后不一会,与小太监拿了好些茶出来,姚姑姑与云瑶照着规矩一一检查,尤其是瓷罐装着的碧螺春检查得特别仔细。
辨成色闻气味观其形,无不是明前上好的春茶,重又盖上盖子,在纸上画了押,两人这才抱着瓶瓶罐罐,朝赵昌福了福身走出了内务府大门。
太阳明晃晃照着,云瑶从Yin凉的屋里出来,只觉得眼睛都睁不开,她垂下眼帘小心翼翼下着台阶,突然两只肥猫“喵”一声从她身前追逐着飞窜了过去。
她下意识赶紧侧身让开,手里的雨过天青瓷罐一滑,“砰”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罐子里的碧螺春也洒了一地。
云瑶欲哭无泪看着大摇大摆远去的猫,这时赵昌在屋里听到声音走出来一看,霎时变了脸,Yin森森的难看至极。
他大步走上前,用脚将茶叶乱扫一气,冷冷地道:“云瑶姑娘,你对我不满扔了茶叶倒无所谓,我就怕你对替皇上大中午跑腿有意见,怎么着,这是嫌弃天热晒黑了你的小脸蛋瓜子?”
姚姑姑听到他居然扯上了康熙,脸色都吓白了,忙福身道歉:“赵总管,刚才是两只猫跑过去吓了云瑶一跳,她才不小心打碎了罐子。
李总管也在,其他几位谙达也瞧得清清楚楚,光天白日之下,我们要是敢说谎会遭天打五雷劈。”
她转头看了云瑶一眼,见她还垂头呆呆看着地上的茶叶,以为她也被吓坏了,忙叫她道:“云瑶,还不赶快跟赵总管解释清楚,跟他赔礼道个歉,赵总管为人心胸宽广,绝对不会跟你计较的。”
李富贵扫了眼云瑶,见水灵鲜活的小姑娘跟霜打了般蔫了,心里虽不落忍,却还是强狠下心来说道:“我可什么都没有瞧见,还是听到罐子声音响才知道茶叶撒了,姚姑姑可不要胡说。”
几个太监也跟着七嘴八舌道:“我在忙着呢,也没有瞧着。”
“猫,哪里有猫,内务府里只发放主子的吃穿用度,可不发猫。”
太监们沆瀣一气,挤眉弄眼笑了起来。赵昌将地上的茶叶一通乱踹之后,袖着手盯着一动不动的云瑶,那张胖脸上的rou耷拉下来,看上去格外Yin狠可怖。
“咱家可不敢接受云瑶的道歉,也担不起姚姑姑的吹捧。这碧螺春可是江南送上来的贡品,今年雨水多,又一场倒春寒,明前茶叶产量比往年少了大半,能呈到皇上跟前来的碧螺春更少之又少,这一罐子没了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们御前的规矩我不清楚,我们内务府却只依着规矩办事,胆敢损坏贡品的,依律杖责三十大板后,再撵出宫去。”
姚姑姑见赵昌动了杀意,可云瑶还是傻了般毫无反应,她双手里都是茶叶,生怕手上的再洒了惹来更大的祸事,急得软着腿就要下跪,颤巍巍连声喊道:“赵总管饶命,赵总管饶命!”
云瑶这时总算动了动,空着的手拉住了姚姑姑,抬起头大眼里泪眼汪汪,可怜巴巴地道:“赵总管,先前我就正在想御前规矩,谁损坏了东西由谁赔,可猫撞了我,它又不负责任地跑了,再说抓住了它也没有银子赔,我只得自认倒霉算啦。
我又算了下自己的存银,若是这么金贵的茶叶没了,我是否赔得起。我笨,算来算去也没有算清楚,也不知道这罐茶叶究竟值多少银子。
赵总管,你别打我,打死我人也没了,茶叶也没了,多不划算是不是,还是让我赔银子吧,不过,我究竟要赔多少啊?”
赵昌愣了下,其他宫女闯了这么大的祸,早就吓得下跪磕头求饶,可这个蠢丫头居然还敢跟他讲条件,真是有意思。
云瑶神情忐忑,盈盈大眼紧张地看着他,似乎怕他不相信,还白着小脸继续道:“我银子不够的话,就去借,先前皇上还夸奖我看着喜庆,我还得了赏赐呢,真的,多得几次赏赐,说不定立马能存够赔偿的银子了。”
姚姑姑也跟着道:“我还存了些体己银,也可以拿出来,我们赔,我们一定赔!”
赵昌听到她说起被康熙夸赞,眼神又晦暗不明,心里转了几转,眯缝着小眼睛打量着她,一时拿不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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