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一晃就过去了,五百万年整的时候在外面浪来浪去的十琐盏被她父神拉回来做了九渡的下一任尊者。
那阵子她刚好喝了酒,还是颇烈的酒,后劲足的很。
那是宫烟的喜酒,宫烟嫁给了西海的大殿下。
西海大殿下叫守舒,十琐盏见过,长得不错,人也温润。宫烟嫁给他不亏。
可是宫烟不愿,是东海龙王拿刀架着她的脖子才把她送去了西海。
西海那日来了许多人,一条条珊瑚道里全是三三两两谈人生拉家常的神仙。
本来宫烟已经被送入了喜房,可不知怎么的竟然逃脱了看守跑了出来。
她穿着大红嫁衣,一出场便格外引人注目。大家都惊奇这进了新房的人怎么跑出来了,又看见正牵着她手的那人模样。
红衣黑发,遗世独立,微峻的眉眼永远冷冷淡淡,身姿颀长,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有年长的长辈迟疑开口道:筠和,你这是?
最后这一场婚事终以闹场收尾,东海成了四海八荒茶余饭后的笑谈。
人人都说东海有女宫烟,长得倾世貌美,守舒受不起,却有那十方弱水只取这一瓢。
十琐盏当时也在其中,她和那些围观的一样盯着中间的那两人目不转睛,捏着酒盏的手越来越紧。
筠和子却沉默不言,紧紧的握着宫烟的手避开围观的人,最后竟直接把她抱起走了。
十琐盏终究没有捏碎酒杯,她一昂头,喝光了杯中酒。
宴席不欢而散,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爹妈。她也想去找荣莹,不能哭,那就扑倒她怀里好好睡一觉也好。可是荣莹现在正和她父神到处游历呢,哪里去寻。
醉意沉沉之际,她想来想去,竟踱步到雾都天峰来,将自己沉在雾都天峰的深涯里,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涯里水冰冷,凉寒彻骨,与烈酒倒是正相配。十琐盏收敛了神识,独自待的不亦乐乎。
要不是她父神找到沉在涯底已近一百万年的她,只怕是她还要再睡个几百年才醒。
她跟着父神从水底出来,天峰山一寸寸崖壁慢慢掠过她的眼里,她揉揉揉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被她遗忘。
那一百万年,十琐盏的身体无知无觉,随着涯水四流缓缓移动着位置,常常感觉自己半梦半醒,做了许多不真切的梦,零零散散的也连贯不起来。
真要她再讲讲自己做了什么梦,她忽然就捂着脑壳说不出来了,梦见了什么,她都忘了。
后来她就常年避居于九渡,直到南极仙君又做寿,帖子发到了她这里。
这老头对她向来很好,十琐盏想了想,帖子一揣还是去了。
就是在那宴上,她碰到了经年不见的筠和子。
两人彼时皆是一方之主,不打招呼不行。十琐盏淡淡点了点头,撩起袍子就去找南极仙君了。
她记得她跟这人向来不对付,小时候跟她抢四方镜,拜师瓶宁望后两人更是有诸多不愉,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离他远一点儿。
筠和子看着她的背影,又和那年瓶宁山下一样,他喊住她:九渡尊者。现今只能以这样陌生的称呼来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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