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早已经做出了决定、下定了决心的男人,为什么在明知道有件事做了可能会产生他不想承担的后果时,却还能一直逃避问题直到恶果真正出现?!
他爱她吗?
他的所作所为真的是爱她吗?
如果他爱她,爱到甚至连她得绝症都不怕,那为什么,他都不愿意在一段感情开始时就开诚布公地告诉她——他不想结婚,更不能接受生育!
思及此,唐景潇的情绪再度失控。
她忙从包里抽出纸巾,在旁人好奇的目光中匆匆找了个没人的楼梯道躲开,摘下口罩,喘着气擦掉了眼眶中的眼泪。
有时候她觉得,人生真的太苦了。
若说生为女性,注定要过得比男性坎坷。
那这样的人生,也未免太苦、太不公了一些。
唐景潇贴着墙壁,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
人活三十年,再大的坎儿她都跨过来了。
这个节骨眼,除了她自己挺住外,没有第二条活路可以走。
她又把手中的彩超报告展开来,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仔细看了一遍。
这个生命,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身体里,与她共享养分、空气、心跳与情绪。
可是她必须下定决心,趁早与它道别。
打断唐景潇心理建设的是楼梯道里突然传来的另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
发声源来自楼下,看起来这里似乎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唐景潇不欲窥探她人隐私,正准备转身给她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可双脚却在听见楼下的哀求声时停顿在了当场。
“……我在医院……市三甲……大夫说孩子已经二十六周了……我求你……我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求你……他已经能听到声音了……他是你的孩子……”
唐景潇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前四周,胎儿开始发育,在母体之中也不过是个半厘米的小胚胎。
第八周,胎儿开始有轻微动作,但也不过是个三厘米左右的小rou球。
二十六周,六个半月。胎儿在母体之中已经可以开闭眼睛,听见母体内的声音。
她不敢想,如果在这个时间点让她拿掉孩子,她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冷静而从容。
那个女人依旧在哭。
哭声哀戚,又满是绝望。
唐景潇不忍再在此处停留,忙将自己的检测报告抱在怀中,打车离开了妇产医院。
是夜,唐景潇没出息地给雷佑胤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雷少爷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客厅一路跑到了卧室,欣喜若狂的拿起显示着唐景潇名字的手机,声音急切,“你还好吗?”
唐景潇发觉,她似乎都开始没办法接受他欢快的情绪。
她舒一口气,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同他商量,“我今天去医院做了检查,彩超。医院确诊妊娠反应,孩子……刚好八周。”
雷佑胤想挂电话。
他想听的不是这些。
唐景潇听见了雷佑胤在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她决定再为自己的未来赌一把。
她藏好自己的脆弱与无助,想最后一次听一听雷佑胤的意见,“雷佑胤,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拿掉它的理由?”
只要他开口,给一个她可以接受的理由,那么刽子手由她来做。
雷佑胤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嗓子发涩,大脑好似爆炸。
这些先前从不曾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的事情,岩浆般将他炙烤、淹没,直至灰飞烟灭。
他只是想爱她,也想被她爱着。
所以他舍弃尊严,死皮赖脸也要留在她身边,他明明已经成功了,可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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