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房间内寂静无声，床上蓬松的被子堆成一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被角空隙中露出的些许黑色的细软发丝。

    早前被褥下的微微抖动此刻早已停息，轻微而又均缓的呼吸声昭示着窝在其中的人已经睡熟了。

    顾冕轻手轻脚地拉开未被锁住的窗户，动作迅捷地翻身进屋。视线转到扯住被褥遮挡光线的顾意身上，顾冕颔首思考了一瞬，转身扯严窗帘挡住了屋外投射的刺眼亮光。

    房间内顿时变成了适宜休息的昏暗环境。

    顾冕站在窗前凝视着床上鼓起的一团，刚要抬脚过去，却在第一声脚步声落地之后顿住了。他低头看着脚上的皮靴，默默脱了鞋子，赤脚走到了床前。

    顾意将自己裹成一团，只留着一条小小的缝隙流通空气。顾冕静静看着顾意落在外面的发丝，半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又骤然落下唇角，猩红的眼睛里揉杂着痛苦和纠结，却又带着让人难以理解的执着，仿佛宁愿被瓶子卡死也不肯松开手中食物的猴子，做着愚蠢却又自认聪明的举动，他们和顾意仿佛就困在这个怪圈内，没人能知道逃脱的出口。

    慢慢蹲下身子，顾冕盘腿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熟睡的顾意。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想些什么，但实际上顾冕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要目光落在顾意的身上，他就很难有再去思考的余地。

    这样静静的时光，曾对他们来说，是难以触碰的一场梦。

    ……

    “唔…”

    床上的人动了动，发出一声噫音。顾意一肘子翻开蒙住头部的被子，貌似焦躁地伸展着手脚将布料压在身下，调试似的翻动着身体。

    一旁的顾冕从顾意出声开始就屏住了呼吸，整个心都提了起来，直到顾意再次睡去才敢试探性地往前凑着察看。

    顾意的皮肤很白，因而眼角露出的那抹红就尤为明显，顾冕看到了，心里不好受抿着唇，指腹轻柔地抹去顾意脸上干涸的一点泪痕，还没来得及消沉多久，伸出的右手猛然被扯住了，顾冕当即吓得魂都要飞了。

    “妈妈我就是看看你马上出去！嗯？”

    身前还是一片安静。

    顾冕垂眸看去，顾意依旧睡着，只是迷迷糊糊间将他的手抓了去，贴在头侧枕着。

    手掌紧贴着温热的皮肤，微妙的触感让顾冕下意识用指腹摩挲顾意的脸颊，滑嫩柔韧犹如果冻一般的手感箭一般咻得射中了顾冕的心，他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身体僵硬到连根手指都有些难以掌控，顾冕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被顾意握住压在侧脸的手上。

    偏偏顾意丝毫没有意识到顾冕的僵硬，甚至可以说，睡着的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压住了顾冕的手。

    “呜，哼嗯…”

    原本熟睡的人却渐渐不安分了起来，仿佛在睡梦中有什么让他厌烦的事情，秀丽的眉峰微微蹙起，摆弄着手脚将身上剩余不多的被子更是推得远远的。

    顾冕怕他着凉，松开手去捡半掉到床边的被子，刚给人盖上，没几秒就又被蹬开。

    “嗯热…好烦…”

    顾意将被子枕着身下，顾冕又不敢吵醒他，犹豫地坐在床边不知所措。

    “呼呜…好热唔…”

    顾意在床上左右翻转着身子，意识迷迷糊糊地，说不上清醒，半梦半醒地抱怨着身上的燥热，胡乱扯着身上的衣扣，没一会儿，衬衣裤子被他扯的松松垮垮，要脱不脱地挂在身上。

    而顾冕，在一旁呆看着，掩饰地偷偷欣赏。

    半敛半睁的眼睛随着顾意的每一个动作四处游移，现在这个关头他不敢主动去动顾意，但面对眼前的美景顾冕也不可能不动如山。他只能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抬手遮住眼睛，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只是看看，绝对不动手！

    “嗯唔…热呜……”

    顾意闭着眼，卷翘的睫毛像是振翅的蝴蝶翅膀般不停地抖动，白润的脸上浮现出粉色的热意，连带着眼尾的红痣也越发妖艳，赤红似血。

    “妈妈？”

    顾冕注意到顾意手指伸向的地方，罕见地脸红了起来。

    恍若春梦一般，周身浮现出的热意让顾意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发热的身体莫名渴求着更多的碰触，仅仅在布料上摩擦已经难以达到令他满足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