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前排的感觉挺怪的,之前看老师就是个动来动去的小点儿,现在一抬头乍一看老师,会被老郑那张大国字脸吓一跳。
最难受的是时不时还会对上眼神。
“函数f(x)等于ax方加bx加c是偶函数,这个充要条件意思就是……”老郑眼珠子一直往贺中鹤这边骨碌。
贺中鹤干脆低下自己的灰蓝色脑袋,随便扯了张草稿纸边听边划拉。
数学课贺中鹤听得最认真,学文科得数学者得天下。语文英语和三门文科都被他扔到了一边,数学成绩却一直稳着。老郑因此多次痛斥他聪明但不好好学,把脑子给别人也好啊。
他现在的成绩在“混混”这挂的并不算差,甚至可以算“混混”里的鸡头。虽然班排名中等偏后,但这毕竟是实验班,搁到普通班里前十还是没问题的。
贺中鹤打的谱是稳住数学,如果自己到高三想浪子回头搏一搏摸一下双一流,到时候至少还轻松一些。
多么有规划有理想的好学生,怎么到老郑那儿就成老鼠屎了呢。贺中鹤在心里啧啧夸着自己,一边打草一边得意地抄了把蓝毛。
一节数学听完,下节是习题课,坐在这个位置看不到卷子排山倒海地往后传的宏大场面,也钻不了“最后一排没卷子了所以我没做”的空子。
挺没意思的。
尤其是旁边还坐着个拉着脸的闷葫芦。
贺中鹤这一节课都贴在墙上,小学生不准越三|八线似的离雁升的胳膊肘大老远。他把凳子往后拖了拖,翘起二郎腿,用眼梢瞥着整理错题的雁升。
这个闷葫芦……
贺中鹤一愣,惊讶地往他那边斜了斜身子。
他戴耳环?!
之前竟然从来没注意到,他这个耳环明明挺显眼的,是个贴着耳垂的银色小素环。
贺中鹤觉得雁升的发型不是学霸标配板寸或平头就已经够浪了,没想到这位学霸竟然还有耳洞。
这合适吗?
他想起上学期自己打耳洞后老郑那一通连训带骂。
不太合适吧!
贺中鹤恶狠狠地拿起桌上的清凉鼻通,拧开猛吸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这吸溜一声在安静的习题课上有点太惊天动地了,雁升偏头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角微挑的眼睛里,眼神是冷漠的、厌恶的,甚至带着点儿警告的意思。
嘿?挺有气场哈?
贺中鹤扯了扯一边嘴角,差点冷笑出声,这他妈拽什么呢。
于是他又猛吸了几下,放下鼻通后一阵晕头涨脑,咳了半天。
“没事儿吧?”后桌女生放下笔,拍了拍贺中鹤的背。
“没没没。”他摆着手,回头冲女生艰涩地笑笑。
Cao,太丢人了。
贺中鹤心肺功能天生不太好,小时候得过肺心病一直没好利索,到现在还随身带着鼻通和各种薄荷糖薄荷片,胸闷气短了就靠这些缓解。周围朋友都叼烟的时候他只能叼个棒棒糖,跟人家站一起显得傻|逼兮兮的。
本来从后排调到这里心情就不怎么美妙,现在他心里窝着的火越积越旺。
不爽,非常不爽,看这个新同桌非常不顺眼。
晚饭空贺中鹤带石宇杰从小门偷偷溜出去吃了烧烤,两人坐在排档外,边撸串儿边看路上行色匆匆的人,悠闲得完全不像快高三的学生。
贺中鹤拿了瓶啤酒,刚要启开,被石宇杰一把夺了回去。
“省省吧,本来就不该和你出来吃这烟熏火燎的大排档,你还想沾酒了。”石宇杰知道贺中鹤心肺不好,贺中鹤妈妈每月给他打电话问自家儿子饮食情况有无打架斗殴现象的时候,石宇杰都吭吭哧哧地心虚。
他递了串看着火候小的烤羊鞭给贺中鹤。
“谢谢男妈妈。”贺中鹤笑着把羊鞭举到眼前转了几圈,又放回到托盘里,“不过这个就算了。”
“跟你新同桌处得怎么样?没发现他有什么Yin鸷的眼神、古怪的低语和暴力倾向吧?”
“没,”贺中鹤拿了根签子在羊鞭最头上一下下戳着,“但是这位小哥哥非常不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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