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华县的医院治不了重症,这在当地一直都是公认的事实。可当医生建议转去州府时,林以祺的心还是不断往下沉。
之前那场车祸发生后,也是这样的情况,聂钦被送往竹源抢救。
可那次毕竟不是伤在头部,那次的聂钦还可以强撑着与伤得更重的陈艳说话,而这次的他满头都是血,就这么倒在了林以祺面前。
肯定不会有事,别担心。萧自宾将手掌握上去时,才发现她的两只手凉得吓人。
救护车本来只允许一个家属随行,但他看林以祺那状态实在无法放心,只能跟医生请求陪她一起。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慌乱,与平时的镇定自持判若两人。
林以祺没什么反应,只继续盯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
重活一次,她对许多人和事都已经看得很开了,没那么关心和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冷漠无情。
但聂钦是个例外。
她不再耽于男女私情,不再将目光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却不代表她不懂得感恩。
是不是该通知他父母?沙哑的声音刚一出口,她又猛地摇了摇头。
自认什么难题都不怕的她,着实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萧自宾思索了几秒,道:那就先不通知,有什么情况我来处理。
见林以祺抬头静静看着他,他又问:怎么了?
林以祺笑了笑,没出声。有这样一个联姻对象也挺好的,偶尔累了,还能替她分担一些。
救护车到竹源时是深夜了,医生提早接到消息,已做好一切准备候着,第一时间将人送进了抢救室。
林以祺对医院的一切并不陌生,只是在外面坐着坐着,思绪就又飘远了。
同样是伤到头部,聂钦会不会像当初的她一样,成了植物人?甚至更奇幻些,也和她遭遇同样匪夷所思的事?
若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来,她会像他认出她这样,也一步步认出他吗?
大概是不能的吧。她都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第一个识破真相,明明他们之间是最不熟悉的。
当初,你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我也像现在这样,在医院坐了很久。
听到萧自宾的声音,林以祺愣了愣,好奇地抬头看向他:这我倒是不知道。没听你提过,也没听别人提过。
因为别人也不知道。萧自宾笑得有些讽刺,我是在外科大楼外的停车场,自己车里坐的。
看着他的表情,林以祺倒是瞬间明白了。作为未婚夫,得知她出车祸在抢救,他自然应该露一面。只不过他当时更在意的,是两家以后的合作变化,他当时坐在车里想的,也是自己的利益,不是她的安危。
我后悔了。他偏过头,定定看着她,林以祺,我后悔了。
他说:和聂钦比,我一败涂地。
聂钦可以拼了命救她护她,而他在她最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仍然在算计,在权衡利弊。
所以,她对他所谓的喜欢不屑一顾,而把所有的慌乱和关心给了聂钦。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走廊响起,是守在另一端的展颜的。听完电话,她有些无奈地走向林以祺:还没招,怎么审都审不出来。
正常。林以祺丝毫不意外,现在是醉酒滋事,招了就是故意杀人,他们又不傻。
就如当年开车撞她一样,醉酒是最好的保护伞。
想起当年,她神色渐冷:告诉邱来娣,盯紧那几个人,警察办不了的,我来。
萧自宾道:刚才在车上我想了很久,感觉不像是林光启,他没那么蠢。
林以祺点头:我也觉得不是他。他倒是有可能这么蠢,但他没这个胆,鱼死网破的结果,他承受不住。
那你觉得是
林以祺低头看了眼时间:再等等吧。
萧自宾以为林以祺是在等电话,结果等来的是林亦行。
林以祺确实是在等人,但她等的是林知深,没想到在这个寒冬的半夜只穿了件薄外套赶来医院的人,是林亦行。
有没有受伤?也不知他把车停在哪儿了,林亦行说这话的时候喘得不行,倒像是大步跑过来的,一如当初她在医院苏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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