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归妈妈又拿起一只虾，边剥边叹了口气：“怪我，教子无方！”

    张归：“妈，你什……”

    说时迟那时快，他妈拿着剥了一半的半成品虾，一下就怼到了张归嘴里。

    只听她接着道：“跟人家好了这么些年，也不走个法律程序，不负责、没担当……可怜我啊，好好的‘妈’，要被叫成‘阿姨’，扎心啊！”

    张归一边往外吐虾皮，一边说：“你们，几年不吭，呸，不吭声，见面就想多个大儿子，太异想天开了吧？别的不说，彩礼嫁妆啥的不得……”

    正说着，周昀突然往他嘴里塞了口菜，然后，他听到周昀声音不大但语气认真地叫了声：“爸！妈！”

    再然后，餐桌上又是父爱如山、母慈子孝的一家三口。只是，张归成了外人。

    注册成功后，张归问他妈，“怎么突然想通了？”

    张归明白，这么多年的只字不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父母没想通这件事，即使他们不生管，却也始终没做好接纳的准备。

    他妈将遮阳帽扣在他的头上，抬手指了指民宿下马路上穿流而过的人群，“是不是很小？”

    张归闻言，往楼下看了看，人头攒动，还没看清面孔，就忽闪一下不见了。

    “‘归去来兮’接待过很多客人，来之前都走过那条路，妈妈听过很多他们的故事”，说着，她往下拉了拉张归的帽子，“有的人借着酒意撒疯，又哭又笑地哭完半抽纸巾，第二天人就走了；有的人说是要等个约定，住了半个月，一个月，三个月，半年，然后，不了了之了；还有人，忙碌了半辈子，偶然一个检查，得癌症了，想着半生艰辛，干脆不受化疗的苦了，就四处转转、看看，说是要死得自在……太多了，人生百态啊！有一天，妈妈突然想，人生太短了，不如意的事十常□□，如果爸爸妈妈再不理解你、支持你，那你，岂不是太苦了。”

    ☆、番外四

    从手术室出来后，周昀先回复了管小文三个问号——“？？？”

    缘由是管小文半小时前发来了一张照片——一只小狗，看样子是一只吉娃娃。

    但周昀没明白他只发张照片，不带任何文字说明，是要干嘛？

    “方便不？”管小文秒回。

    “嗯。”

    然后，管小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看那只吉娃娃，眼熟不？”

    周昀疲惫地滑坐在椅子上，高度集中之后的Jing神有点涣散，嗓子也有点哑，“嗯，有点眼熟，怎么了？”

    “秦大妈那只，你想想，像不像？”

    听他这么一说，周昀好像明白过来了，切换回图片又看了几遍，故意道：“像吧？吉娃娃不都长差不多吗？”

    “哎？你这人”，听这话的开头，管小文似乎是想要吐槽他几句，但还没来得及吐槽，就先应了声“好！”

    借着，周昀听到几句不甚清楚的话，“领养人要靠谱，但条件不能过分苛刻……有个家总比流浪强……”

    片刻后，管小文才继续跟周昀说话：“你也听到了，我这有点忙，一句话，这吉娃娃留还是不留？”

    这几年，管小文越来越像个人了，尤其是对待小动物的时候，那饱满外溢的情感，萧颂言都表示受不了。

    所以，每当管小文说人话办人事的时候，他们总会适时的装傻充愣一下，故意逗他。

    “留不留？”周昀说，“留下做什么呢？我可不喜欢看猫狗大战。”

    “嘶~周昀你是不是故意的？”管小文咆哮道，“你和萧颂言越来越不是人了！”

    周昀从抽屉里拿出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笑道：“那你说，留着干什么？”

    “留着……Cao！非要我说那么rou麻的话……留着给秦大妈，这只跟她原来那只很像，她会对它好，对人对狗都好。”

    秦大妈依然住在临北的老人社区里，她的老闺蜜——张归的姥姥，于两年前力排众议，拒绝了去三亚的建议，转头将老房子往外一租，自己也住进了老人社区。

    张归和周昀有空就过去看看，越看越觉得这帮老人的生活确实不错。

    管小文是第一次去老年社区，一进社区，被迎面而来的“夕阳活力”震地站在原地愣了五秒，然后他拉了拉周昀的胳膊，小声道：“我去！你看打棒球那俩大爷，那肌rou线条，别说打棒球了，打我都不带费劲的……”

    一路上，管小文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会儿“我的天！”，一会儿“牛！”，哇哇个没完。

    俩老太太正坐在树荫下石桌旁下围棋，骄阳似火、汗流浃背的盛夏，她俩依然很养生的在屁股下面垫了个小垫子。

    管小文远远地看了棋盘一眼，见是黑白的，顺口说道：“五子棋？”

    “围棋，说是前段时间才报的老年人围棋课程。”张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