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十七,还未及弱冠。”顾渊轻声叹道,“还是个孩子啊。”
与此同时,皇宫内。
这些天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情,使皇帝鬓发似是在一夜之间变白。
他已经年近六十,为国事Cao劳一生,纵是再Jing明干练,终究难抵逝者如斯夫。
他单手扶着额头,靠在龙椅上,目光浑浊,像是随时都可能会睡着。
而大殿下方,只有夏之行一人拱手站着。
“夏爱卿啊,你跟随朕……也有二十多年了。”
夏之行浑身肌rou一僵。
他本以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召他来是为了宗卷一案以及太子殿起火的事情,却不想却要以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开场。
君王心,不可妄揣。
他跪伏在殿上,说道,“臣跟随陛下二十余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今后也必定誓死追随陛下。”
“起来吧。”皇上瞧了一眼跪着的人,长舒一口气,道,“跟朕聊聊往事吧……”
“陛下……请讲。”
“爱卿觉得,朕赐死若杨贵妃,可有何不妥?”
夏之行当时冷汗就淌了下来,惶恐道,“陛下秉公执法,大公无私,并无不妥之处。”
皇上微微摇了摇头,浑浊的目光穿透宫门,似乎又看到了几十年前,两人初见的时候。
那时他正值壮年,私服去北疆寻访,一眼就瞥见了骑猎场上飒爽英姿的北疆公主。
她不似中原女子一般温婉柔弱,猎猎寒风吹起她胜火红衣。她在马背上拉满弓弦,似是随手一射。
正中靶心!
当时的皇上却只觉这一箭,直直射-进了自己心里。
“朕听说,江屿并未死于那宫宴上的鸩酒,今日太子殿失火之时,还曾冲进去救人,可有此事?”
他并未给夏之行答话的机会,却是一笑,那笑中浸着苍凉,又蕴着浓浓的自嘲,“朕的太子殿中起火,众皇子、侍女奴仆竟无一人敢舍命相救,却只有他。”
他笑声渐大,“竟是他啊。”
皇上笑得眼泪都沁了出来,夏之行跪在下面抖成筛糠。
“不愧是若杨的儿子啊,纵使若杨从未养过他,那倔强的脾气与秉性,却是一模一样的。”皇上说着,有几分感伤的意味,“夏爱卿你说,若杨忌日当天,鸩酒毒死了丞相,江屿当时口吐黑血却完好无损。而今日朕的太子殿又起火……”
“是报应吗?”
“陛下圣明!”夏之行喊道,“切莫听信因果报应等邪术言论。陛下心系百姓苍生,定会龙体安康,朝代万年昌盛。”
皇上默声了好久,这才从往事中渐渐回过神来,他继续问道,“不提此事了。给朕说说太子殿起火一案,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太子无恙。火势明显是有不轨之人刻意为之,微臣还在彻查。只是……只是起火同时,竟是在七皇子殿内发现刺客!幸而七殿下当时不在殿中,这才幸免于难!”
刺客!
皇上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宫宴上的鸩酒明显是有人故意加害江屿,而江屿并未毒死,那人定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殿起火案表面上是针对太子,但实际上正是把所有注意力与人力调到太子殿中,使江屿殿中无人注意,从而派出刺客暗杀。
一箭双雕。
皇上心下一紧,怒道,“刺客可否捉到?他如何招待?”
“回陛下,那刺客胆大包天,无论如何用刑都封口不谈,非说……”夏之行语气一顿,“非说要亲眼见陛下,才能招供。”
“把他带上来!”
跪在殿上的刺客已经被严刑逼供得奄奄一息,从宫门口到大殿中央,拖出了一条粗长的血迹。
“跪下。”押解他的士兵说道。
但其实并没有提醒的必要,毕竟他已经站不起来了。腿或许是断了,软趴趴地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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