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场计划里面,萧向翎是最大的不确定性。
而此刻,江屿的一切神情都隐藏在浓密而颤动的睫毛下,连少见的迷茫都克制得恰到好处。
萧向翎蓦然没了继续嘲下去的欲望。
似乎很久,实际上只有几秒钟,江屿抬起头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指的是去不归山。
“明日一早?”
“可以。”
京城离不归山的路程并不算近,而此时京城内部尚乱,皇帝气到咳血Jing神不振,太子伤势未愈,江驰滨在牢中未被处置。
的确不是适合离开过久的时机。
为了赶路程,江屿没乘车驾,只是与萧向翎二人二马径直出发。顾渊被留在京城中盯着江驰滨,两人没带任何随从。
昨天夜里萧向翎走后,夏之行又到江屿寝宫中语重心长了一番。
“这太冒险了。”他说道,“你一不知萧向翎来历,二不知他立场。他之前被你摆了一道,在那荒山野岭若是他想对你动手,我们连骨灰都讨不回来。”
“不会。”江屿在屏障内换了一身衣,及腰的墨色长发被放下来。
他顿了顿,又继续解释道,“这个时间点,伤害我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又何必要冒这个险?”夏之行气极,“又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你非要跟那沙场舔血的野狼同行,你从火场中的重伤还没好全。而且一个人也不带,好歹你让顾渊跟你……”
“夏大人。”江屿从屏障内走出来,打断对方的话。
夏之行一愣。
或许是室内烛光有些昏暗,或许是江屿的脸色过于苍白,夏之行总觉得现在的江屿有些反常的憔悴。
——由于一直没休息好,江屿的眼底有些乌青,就寝时穿的衣服并不如白天里那样紧密,稍一动作,领口便露出泛红的包扎布条。
是火场中的旧伤。
按着日子本该快好了,却耐不住江屿整天瞎折腾,愣是反反复复拖到了现在。
“不太会骑马?”室外,萧向翎含着几分笑意的声音把江屿的神智拽了回来。
江屿倒是好好跨坐在马上,只是那马却像不服气一般,在缰绳可控的范围内左右迈着小碎步。
江屿的确不大会骑马。
或者说,他从小到大除了在骑射场上练过几次,也没什么骑马的机会。
“缰绳要握紧,在马面前不能露怯。”萧向翎看出江屿的生疏,提醒道,“路程远时间紧,如果殿下不习惯骑马,大可……”
“留在京城”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江屿已经猛地一夹马肚子,身-下白马瞬间撒蹄奔了起来。
说是撒蹄狂奔都不为过。
按理说顾渊为江屿备的马定不会太疯,大概只是江屿Cao作不当,在马背上颠簸得像一把碎石头。
按这个架势别说到不归山,走不到一半,马会脱力,人会震吐。
萧向翎瞳孔微缩,紧跟了上去。
江屿紧握着缰绳,却觉得马总像跟他作对一般,每一下都想把他颠下去。
而记忆中,骑射场里的骑马经历也从未如此狼狈。
距离京城越来越远,周遭景色愈发荒凉,杂草高得过了腰,扑面而来的冷风凌厉得像刀锋。
江屿气息开始不稳,他感受到缰绳与手心摩擦处传来的剧痛,以及用力到几乎麻到失去知觉的腿部。
他觉得这马是真的有点疯。
“殿下不仅人疯,马也有点疯。”萧向翎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从耳边刮过,让人感觉他下一句准不是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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