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伸进鞋里，他挣扎半天，深吸一口气打算坐起来出去应付。才刚撑起半边身子，小腿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温温柔柔地放回床上。

    几乎是一瞬间，莫林撇着嘴马上要哭出声来。男人捧住他的脸，细密啄吻着，一边亲一边笑话他：“怎么几个时辰不见，林林像是要化成水了。”

    莫林抱上去，脸埋在男人颈间，泣不成声。

    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张文野只能把哭唧唧的小太太拉开，脱下身上的衣服将他包好，换回原来的布衣，连扣子也没扣，一副才从温柔乡里出来的模样，随意将头发打乱，开门走出去了。

    “佟老板，实在抱歉……”

    莫林再度醒来，已是坐在黄包车上了。他全身被擦的干干净净，张文野搂着他一言不发，也像是睡了过去。

    一直等车跑到家门口，莫林正打算把人叫起来，谁知张文野却是醒着的。莫林被他扶下车，抬头笑着问他：“都解决了吗？”

    张文野默了会儿，摸摸他脑袋，闷闷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都解决了你怎么还是不太开心？”

    张文野笑着说：“没什么。”

    两人进了屋子，莫林把灯点上，觉得他实在有些奇怪，便凑过去抱住他的手：“那你再笑笑。”

    张文野勾了下唇。

    莫林看他半天，眼神从男人头发划到眼睛，又慢慢划到鼻子，嘴巴，然后伸手去摸。

    张文野一把抓住他的腕，力气有些大，莫林抿唇，也没呼痛，两人只是静静对视着。

    然后莫林突然把人脑袋摁进了自己怀里。

    “你做什么？”张文野声音被堵住，闷闷的，叫人听不真切。

    “抱抱。”

    张文野笑了一声：“怎么还撒上娇了，那你松开，我抱抱你。”

    “不，这次我来。”

    小太太前所未有的固执，手扒住他的头死活不肯松开。张文野也不挣扎，只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两手抓上莫林的衣服，脊背微微颤抖。

    “林林……”

    “嗯，我在。”

    “林林，林林。”

    莫林一声一声地应：“我在，我在。”

    张文野说：“我好像干坏事了，林林。”

    莫林微微瞪大了眼，有些惊讶。张文野察觉到他情绪，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又被一双小手按了回去。

    张文野并不是那种烂芝麻事儿也要拿出来说的人。莫林不安到极致，嗓子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发不出声音，却还是强装镇静：“什么……什么坏事？”

    屋里突然静下来，只听得见两人沉闷的呼吸声。

    张文野说：“他死了……他死了……”

    “林林，我杀人了。”

    莫林一口气憋在胸间，觉得快要窒息，手颤抖着抬起来，捂住了他的嘴。

    最近深切体会到了看文的快乐，所以更的有点慢哈哈哈哈（滑跪道歉）

    第94章 尘埃落定

    要说租界这地方，死个人向来不是件太过棘手的事儿。细数那些被富人玩烂的男男女女，若是还能完完整整将他们的尸骨挖出来，指不定会垒出一座山来。

    所以要是有人去同张忠仁说，他有天会变成这死人堆里的一员，定是会被他找人按在麻袋里，暴打一顿。

    不论是以前风光时，亦或是被张文野要去那半条命，赶出张府，他一直觉得自己福大命大。后面发生的种种事情，也确实好像应了他所想的那样，除了做乞丐的那些年苦些，其他想要的，他几乎都得到了。

    张忠仁一生爱美色，爱钱。生意脑子有，钱有了，美人一个接一个，都不用他招手，自己就会往他床上爬去。

    唯一的不顺心应当也只有他那个貌美的儿子。

    当年那孩子的娘，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老丈人同自己有些生意来往，也欣赏他独到的生意经，一来二去便也动了嫁女儿的心思。

    张忠仁乖顺下来，怕得罪老丈人，表面功夫做了几年，一直到夫人重病离世，老丈人家也家道中落，才又开始逐渐露出真面目来。

    他原先并不喜欢小孩子，因为孩子似乎就是哭闹的代名词，稍微磕着碰着就哭哭啼啼叫人心烦。可这因为一时妥协娶来的夫人，倒是恰好给他送了个宝贝——一个乖巧懂事的瓷娃娃。

    他觉得这个孩子，可以控制，可以肆意玩弄，所以从来没想过最后自己会玩脱。

    儿子突然变成了那地里出来的修罗鬼刹，还叫他丢了男人的物件儿，无家可归。张忠仁恨了几年，后来风水轮流转，他那宝贝儿子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只嗷嗷乱叫的野狗。加之他喜欢的，向来都是那些娇小可爱的，张文野早已不是那般纤瘦模样，自然入不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