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这一刻想了很多，他不知道如实告诉暮成雪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含混过去。但是他能看出来，暮成雪对他和对两个哥哥是不一样的，自始至终还在信任他，所以他只能支支吾吾地摇头:“没有。”

    “我当时作业还没写好，后来补的。”他总算想到个理由，“你催的时候我有点着急，不是故意跟你发火，对不起。”

    跟周肆一起坐了这么久，他是第一次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甚至还道歉。暮成雪暗暗稀奇，但还是宽容道:“没关系，你下次可以告诉我，我晚点交。”

    暮成雪的家又小又破，因为周肆今晚要住，不得不让两个男孩子睡小房间，妈妈带着妹妹睡沙发，爸爸打地铺。但这一家人对周肆的到来都没有任何不愉快，爸爸还特地出门买了点卤菜——现做硬菜来不及，只能买——怕周肆吃不好，学步的小妹妹被暮成雪带着，摇摇晃晃站在周肆面前，暮成雪说:“这是给你巧克力的哥哥，该说什么？”

    “谢谢哥哥。”妹妹下意识把手指放到嘴里吸，“巧克力好吃。”

    周肆倒有点不好意思，巧克力是大哥的顺水人情，他对暮成雪家里什么样是一点也不关心的。暮成雪把妹妹的手拿过来擦干净，叫她不要吃手，就去厨房帮妈妈做饭了。

    就算是专门给一家三口睡的卧室，也只有一张小小的双人床，妹妹还小，带着可以勉强挤下，也不知道等长大了这家人要怎么过。但是这家人倒是很乐观的样子，暮成雪也不觉得把自己穷酸的家境给这个富少爷看有什么窘迫，面上很自然地解释:“我很快就要去读大学了，到时候一直住校，基本不会回家住。”

    “你妹妹长大了呢？”

    “爸爸可以睡客厅，我可以努力挣钱买新房子。”暮成雪天真地告诉他，“都会越来越好的。”

    这座城市的房价高得离谱，暮成雪就算考上很好的学校，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工资就能实现这样的愿望，何况这年头本科竞争压力大，不卷到研究生都不符合暮成雪这个要强的性格，读研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的话到嘴边又没开口，大概理解了为什么暮成雪背着他跟哥哥上床，他不在意的东西，暮成雪是在意的。

    他想问暮成雪收了多少钱，又觉得没有必要，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所以他默默地换了暮成雪借给他的睡衣，有点小，他的同桌真的很瘦，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营养丰富的环境养起来的人。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主动侧着身，占的地方很小，想让周肆睡得舒服一点，他过意不去，把暮成雪搂过来抱着，“靠近一点，这样睡暖和。”

    暮成雪误会了他的意思，“那你不要乱来，我家隔音不好。”

    他不说还好，说了周肆就有点反应，高中的男生，看到个美女海报都管不住下半身，硬起来的裤裆在他身上蹭了蹭:“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什么故意的？”

    “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勾引我哥哥？”

    暮成雪黑暗中深吸一口气，离得太近了，这一下子好像把周肆周围的热度都吸走了一部分，胳膊泛起一阵凉意。

    “我也不想这样。”暮成雪小声说，“我也怕怀孕的，但是你哥哥说可以打胎，现在医院做手术很快。”

    周肆的脑子嗡的一下炸了——他没想到暮成雪居然跟两个哥哥持续这种不正当关系这么久，连打胎都考虑到了。他们得私下做了多少次？

    他一下压在暮成雪身上，咬牙切齿道:“你骗我。”

    “你说你喜欢我愿意跟我做，结果跑去跟我哥做？你他妈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图我家的钱，想捞？”

    暮成雪在黑暗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也没有责怪周肆，也没有推开他，而是摸着他头上的短卷发，轻声问:“你害不害怕哥哥？”

    周肆不说话了。暮成雪说:“你害怕，我也害怕。我还敢捞什么？他们让我做什么，我不敢不听，他们把这件事告诉学校老师和我父母，我就完了。”

    “那我怎么办？”他又气又急，本来想把锅扣给暮成雪又扣不成，烦躁地在他身上蹭，“我怎么办？你把我放哪儿了？一开始是我喜欢你，是我把你带回家的！”

    “我也不知道。”暮成雪仰头看天花板，“可能等到我考上大学了，他们就愿意放我走。”

    “如果我离开这里，你会跟我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