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乔南镜没再按亮。
眼睛适应骤暗需要点时间,费忱只用最克制的力道轻抚着那两瓣柔软的唇,一对小手缓慢而谨慎地攀到他手臂上,它们的主人细声追问:“那你愿不愿意亲我?”
不必用言语去回答。
凉得温柔昏沉的秋夜逐渐显出轮廓,揉杂在一起的呼吸声中慢慢有了别的轻微动静,白天睡饱的猫循声前来,劲头十足跳上乔南镜伛起平缓一点弧度的肩。
虽然眼前玫瑰色的气氛撩开了道缝,但猫这种随心所欲的动物这样乱蹦跶再正常没有,也不好笑。暗色里却传来清脆的细细笑声,接着有颗小脑袋不堪肩头重负般往费忱手臂上一靠。
“乒乓丘,你不许再乱蹦。”
错过了某个恰到好处的时刻,就是错过了,乔南镜有点形容不清的遗憾,更多却也悄悄舒了口气,接着,就像所有怀藏巨大秘密的人常有的那样,两道形状优美的眉蹙起,不知不觉中露出愁闷与心烦。
*
翌日上午乔南镜回家晚了。
很多事沉甸甸压在胸口,他开门时心不在焉,听到乔旭旻问“去哪儿了”,才像被惊雷砸中,喃喃喊了声“爸爸”。
“问你昨晚哪儿去了。”
坐在旁边的陆颖晗拍了他两下,他才又压低嗓子说,“乔乔,跟爸爸说说。”
乔南镜沉默地垂下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微颤,曲着手指不停刮着大拇指的指甲盖,几秒后小声道:“在……大哥那里。”
“是吗?”
语气听不出有生气的迹象,乔南镜偷瞥了他一眼,谨慎地点头。乔旭旻笑道:“以后上下学司机来接去送,高三了你妈妈不放心。”
这种时候直接反驳简直是笨蛋,乔南镜应了,上楼前听见爸爸说:“好样不看,撒谎学得快。”
见乔南镜怏怏不乐,给他送小蛋糕的时候,保姆阿姨悄声与他通气。
“他们昨夜里就回来了,述钦也来过,你爸等他走后发了一通火,要给你打电话,颖晗拦住了,说万一你和同学在外面玩,他那样会让你很尴尬没面子。”
大哥来过,那就不难明白为什么爸爸一听就知道自己在撒谎,所以说要司机接送。其实就是等于变相不让他自己出门了。
电话接通后,乔南镜着急忙慌讲着“等一下”,低头看见拖鞋踢得乱,直接赤脚跑到门边落锁。
“费忱,我这段时间不能去找你了……”
费忱没问为什么,乔南镜自己简单告诉他,说司机接他上下学,到最后反悔用了“不能去”这种定死的说法,轻轻道,“我们可以偷偷约会。”
怎么偷偷约会,乔南镜思考两天,还没想明白呢,不速之客又来了。这次不知怎么回事,肚子疼得厉害,他躺在床上嘴唇泛白,额头微冒冷汗,终于没瞒过陆颖晗。
她像比乔南镜本身遭受了更大的打击,差点晕过去,冰凉的手指死死抓着乔南镜的胳膊,带他去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捏着那张印有结果的薄纸,脸上毫无血色。乔南镜晚上装作睡着,有好几天听见她开门进来,一动不动坐在他床边;还有天他路过书房,不小心听见爸爸对她说:“述钦那儿……你多找时间邀他来走动走动吧,我这一下子也拉不下脸。”
从前,直到二十一岁,月经这个东西从没出现,乔南镜原来根本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检查结果爸爸妈妈不让他看,只跟他说没事很正常,他偷偷拍了照片,不懂的内容,就在网上一个名词一个名词对着搜索。
这一周来,家里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天翻地覆,知道内情的父母和他自己不用提,甚至根本不明所以的阿姨,似乎也被这种奇怪氛围影响,每个人都绷着张塑料膜一样,透不过气。
乔南镜十八岁的生日就在这时到来——他和费忱是同一个月的生日,一个在月头,一个在月尾。
按照乔家的惯例,孩子成年了,得邀请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朋友、还有乔南镜关系好的同学在家里开个宴会,最不济也得在酒店请一次筵席。乔南镜根本不想要这种活动,却也明白爸爸妈妈打心底里认为不办是让他受天大的委屈,于是只安静地听他们安排。
他人缘还行,可是基本跟谁都不算特别要好,教室单人单桌连个同桌都没,最后只能按妈妈说的那样,全班派送。请帖也是陆颖晗准备的,颜色素雅,字很漂亮,因为熏过花,打开还带淡淡的丹桂香味,乔南镜在周五午间看新闻的时候挨座分发,有几个人接过去挤眉弄眼,他装没看见,发完站在讲台上说:“星期天中午希望大家能来。”
其实同学们来不来,会有哪些亲戚朋友光临,乔南镜都没那么在意。
因为费忱又不可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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