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了很久的话没用上,何大人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听到不是有人欺负谢昭,秦厚德的面色就略微缓和下来。
看着弯腰站在殿中的谢昭,他柔声:“谢昭啊谢昭,你就是太老实了。”
老实?
听到这个词,不仅谢昭在下方眼角微抽,就连站在官员队列中的裴邵南都忍不住握拳轻咳一声。
裴邵南轻挑眉头:这个词语还能和谢昭沾上关系?
可是在秦厚德心中,因为破格去御史台而愧疚、甚至因此而弹劾自己的谢昭的确是个天下难得的老实人。
他心里叹气:怎么谢延那样机灵的人会生出谢昭这样忠厚的孩子?果然还是谢太傅教坏了,都给教得这么迂腐了。罢罢罢,谢延不在了,他该多替他看顾着这孩子一点。
心里这么想,秦厚德沉声喊:“崔沪!”
礼部尚书崔沪正在看戏,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圣上喊出,当即一惊,然后连忙走出地队列,朗声道:“臣在!圣上有何吩咐?”
秦厚德问:“朕问你,我朝哪一条律法规定了状元郎必须得去翰林院?朕让谢昭去御史台,这是否不合礼仪?”
状元去翰林院这事虽然立法没写,却是历代心照不宣的传统。
圣上这么问,崔沪犹豫半晌,还是回答:“回圣上,并无律法明文规定。”
崔沪并不是何方那样直脑筋的人。
在他看来,圣上只要不经常犯浑,偶尔做一两件出格的事情也并无大碍。更何况谢延将军与圣上情谊深厚,圣上多看照着点人家独子也正常,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
圣上要袒护谢昭,崔沪当然是跟着圣上走。圣上想说的话,他自然都会说出来。
反正这谢昭当不当御史都与他无关。
嗐,不过一个小小从六品御史,当或不当又有什么差别?一月只能上两次朝的小官,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秦厚德听了崔沪的话,满意道:“瞧,礼部尚书都说合乎礼法了——谢昭,你口中朕为你破了规矩一言并不属实。”
崔沪在下方无奈:他只是说了没有明文规定,又何时说这合乎礼法?
做圣上的就是好,黑的也能扯成白的。
“至于德不配位——”
秦厚德哼了一声,又喊了窦舜出来问:“谢昭去了御史台后有犯什么错吗?”
窦舜恭恭敬敬地回答:“谢大人温润良善,性格纯质,往来同僚皆夸其体庄而志正。”
这话就纯粹是夸谢昭不仅聪明,人性格还好,与同僚们相处都不错。
秦厚德又问:“何方,你呢?”
御史大夫都说谢昭和同僚们相处友善了,他还能说什么?
何方眉毛动了动,不情不愿地回:“臣和窦大人看法相同。”
秦厚德闻言笑道:“谢昭,起身吧。”
待谢昭直起身子,他摆摆手,给这事下了定论:“你的事情到此为止——其他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既然无人应声,那就下朝吧。
见到圣上瞥来的目光,一旁的太监便高声喊:“退朝——”
谢昭回到何方的身后,跟着众人退出大殿。
等出了大殿,何方冷冷看谢昭一眼,语气严厉:“希望谢大人不要恃宠生娇,若是你有朝一日犯了错,纵然圣上包庇,我也要奏上一本!”
谢昭并没有动怒,他叹息一声:“若我真的犯了错,不用何大人您弹劾,我也会自己离开御史台。别说是离开御史台,离开京城都可以。”
他态度这样好,语气又这样诚恳,何方倒不好意思说什么别的话了,只能甩袖离开。
裴邵南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笑道:“阿昭真是厉害,竟然想得出这样的法子。”他好奇道:“不过,你就不怕圣上真的听了你的话,让你离开御史台?”
谢昭斜睨他一眼,抬起下巴:“那样的话我也不后悔——至少那是我自己选择离开的,而不是被人赶着出来的。”
听他这么说,裴邵南不由一愣,继而笑开。
他想,这果然是谢昭能做出来的事情。
秉文得知这一事后,问谢昭:“公子怎的知道何大人要弹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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