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柳茹萱有这个胆量吗?
“您真是在为难我。”
柳茹萱突然长叹了口气,郁郁寡欢:“您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朝中的事情我都不插手,全仰仗徐大人帮忙料理。徐大人前脚任命了李大人,我后脚又任命您以相同的职位责任,徐大人会怎样看我?朝臣又会怎样看我?”
谢昭沉声:“您不会不清楚,如果这回延定和谢家军倒下意味着什么。”
他抬起头,一字一顿:“您现在不下决定,将来臻安殿下怕是连做决定的机会都没有了。”
连名带姓称呼小皇帝为臻安殿下,当真是讽刺得很。
果不其然,原来还气定神闲的柳茹萱听到这四个字,当即怒火上涌拍着桌子起身,恨恨道:“好你个谢昭!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谢昭不畏不惧地迎上她的视线,不后退半步。
最后还是柳茹萱率先移开了眼。
胸口起伏上下,她勉力压下被冒犯的不悦,重新坐下,开始思考谢昭说的话。
不得不说,谢昭的话虽然不中肯,但道理还是有的。
这件事并不难想通:谢家军出了事,顶上的当然会是徐一辛的人。现在朝中尚且有林铮和御史台帮她掣肘徐一辛,若是等徐一辛彻底掌握了所有的兵权,下一个要动手的会不会就是她的臻安了?
也不怪柳茹萱会这样忧虑,实在是那一晚和徐一辛的短暂合作在她心中早已埋下隐雷:徐一辛这人有什么不敢做的?
她自忖和秦臻安算是孤儿寡母,若是林铮谢昭等人全都倒了,她这点小聪明哪能玩得过徐一辛,到时候徐一辛不想让臻安继续做傀儡了,臻安和她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况且柳茹萱也有野心,屈从于徐一辛只是一时之策,她并不想臻安做一辈子徐一辛手中的提线木偶。
这万里河山,本来就该是属于姓秦的不是吗?
柳茹萱不想和徐一辛对着干,不代表她不敢这样做,若论起胆子,她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自然是证明了自己的胆量不小的。
她斟酌半天后,忽的问谢昭:“谢大人应该清楚,您今日来我这里,或许我们说了什么,那位马上就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很有可能,您所付出的努力都将会是无用功,甚至会成为一把剑,被您亲手递到敌人的手中。
谢昭道:“微臣明白。”
即使明白前路是刀山火海,也要奋不顾身?
柳茹萱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用一种很可惜的目光看了眼谢昭,无言许久,最后才道:“那么,如您所愿。”
谢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半点不敢耽搁,大步走出宫中。宫门口早就有柳茹萱的人替他备好了马,还贴心地整理了一个装了干粮的小包袱递过来。
道过谢,谢昭翻身上马,直直向北而去。
这一趟事关重要,他最终还是打算自己亲自去。
想到在延定许久未见的廖青风,谢昭眸光愈发清亮坚定。
只可惜事情并不顺利,柳茹萱还是没说错。
“吁——”
勒马停住,谢昭看着城门前的人,脸色逐渐难看。
城门紧闭,万旭斜靠在城墙上,笑yinyin看过来。
见谢昭面上一分笑意都没,他忍不住快活起来,又开始逗弄人:“谢大人来得太晚了,害得我和崔大人等得太久,现在身上都是早露。”
左金吾卫崔伯修不想听万旭磨磨叽叽,直接冷笑一声道:“没想到谢大人本事挺大,竟然还能说得动太后。”
想到那位年纪轻轻的太后,他嗤笑一声,态度无半分尊敬:“到底年纪都还轻,人还天真,南墙也没撞够。”
眯着眼睛扫了眼谢昭背后的包袱,崔伯修问:“东西就在里面?”
他拍了拍手,很快有几名身强力壮的金吾卫站了出来,把谢昭连人带马围拢在中间,个个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包袱。
气氛一瞬间僵持。
半晌后,还是谢昭先有了动作。
他解下包袱拿在手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上下颠了颠:“想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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