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喂,我说,你不疼么?”刑落侧头去看身旁和他一样吊起来的傅禹,他额上细细密密的都是汗水,紧咬着牙关,一声都没有发出。
“...”傅禹没有回答他。
刑落虽然备受煎熬,可是越是去想它就越是能感受到它,他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和身边这个唯一能说话的勾魂官说话,说不定还可以减轻些痛苦。
“你说说你们,我不就是找你们聊聊天,还主动帮你们忙,看你们把事情闹得,哎呦...”刑落尽量用轻松的语气继续道,“大家都是勾魂官,生前都是害过人的,谁还比谁高贵呢,100年后,一投胎,指不定投胎到什么人家,还能做兄弟呢,你说你们在这豪气什么的,有什么值得豪气的?”刑落喘口气,继续絮絮叨叨,“不就是多了点冥币么,你在这花不完也带不走,在这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地方,要那玩意有什么用啊?”
“有用。”傅禹终于开口。
“什么?”刑落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有用。”傅禹许久没有开口,又憋力太久,声音有些沙哑,“当然有用。”
“有什么用啊?你倒是说说啊。”刑落觉得说话真管用,这个话题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一时间也没那么难熬了。
“你去四阙看看就知道了。”
“...”又是四阙,“我不是没去过嘛,你先给我讲讲啊。”
傅禹又不说话了,傲娇的闭上了眼睛。
“你倒是说话啊,你个王八羔子,仗着自己多来个几年就了不起啊,有冥币了不起啊,我...”
“好了好了,我说,”傅禹也不知是忍受不了刑落的絮叨,还是忍受不了烈焰的灼烧,主动开口道,“也就是能换些好东西,四阙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据说还有可保后世顺遂的命格,所以筹备冥币越多越好,可能就有机会换到这个命格。”
“哦...原来是为了这些。”刑落了然的点点头,没了兴致,后世的命格,他并不在意,投胎是什么就是什么,何必求个顺遂,再说,哪里就一定有顺遂的人生了?
“嘶。哎呀呀。”沉默了一会,刑落又忍受不住,继续寻找话题。
“你做勾魂官多少年了啊?”
“你搭档做多少年了啊?”
“那个冥币是你的吗?还是你搭档的啊?还是你俩的算作一起的啊?”
“你们存那么多,不怕招人眼红吗?勾魂的时候不怕别的勾魂官偷吗?”
“对了,你搭档看你被打怎么不帮忙啊,你受伤了他也没管你。”
“你在那边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不说话啊?”
刑落连问这么多问题,傅禹都一声不吭,仿佛跟魂归苑那个他不是一个,那个傅禹又是嘲弄又是鄙视又是放大话一套一套的,现在怎么这么安静了。
“总归是毫无关系的两个魂魄,都是各取所需吧。”傅禹沉默之后吐出这么一句话。
刑落怔了一下,转头看傅禹皱起的眉头,痛苦的脸庞,真的和刚才的他不一样了,或许一开始对他的认识太浅薄了?
“我和怀疏兄就不一样啊。”刑落今日被岳怀疏的行为震到了,他本可以不管他的,却还愿意帮他出手,还愿意代他受刑,他们也不过是毫无关系的两个魂魄而已啊,又何必帮他呢?
“那你知道岳怀疏之前的搭档为什么到人间做孤魂野鬼了吗?”傅禹凉凉问道。
“我不知道,我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
“哼,劝你还是小心点为好,虽然冥将都说是那个勾魂官自己失职,流落到人间了,其实我们都知道,肯定是岳怀疏故意的,他故意让自己的搭档做孤魂野鬼。”
“胡说,你们又没有亲眼目睹,怎么知道的?”
“哼。”傅禹冷哼一声。
刑落看傅禹又露出那种轻蔑的神色,不怀好意的样子,又开始厌恶。
再次陷入沉默。
刑落想起了安荆氏入魔那次,自己确实是被拽入了人间,差点成了孤魂野鬼,好在那么幸运遇上莫修染,当日他就重回冥鬼界了。
岳怀疏是没有提前提醒他,可若说他是故意为之,也毫无根据啊。
☆、四阙见闻
刑落放弃和傅禹攀谈的念头,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不停回想在人间的二十七年,回想一些还算美好的时刻,尝试让自己忘却身处地狱承受烈焰的痛苦。
“刑落,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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