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高兴。”徐宁之唇角漾起笑,扯着她的衣袖道,“这回,我真的只有你了。”
卫希低着头,“你就没想过,靠你自己吗?”
徐宁之面色微怔,随即,捏起一个酒杯挪到她跟前,“何不食rou糜,你觉得我是能考上状元还是能当上将军?”
论文,她尚且比不过卫希。
论武,一点花拳绣腿就能要她的命。
“可以做点小生意,或是务农。”卫希比她想得要实际,抬手给她斟满,“靠自己也可以,没必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徐宁之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你会喜欢一个农妇或是商贾吗?还是最低贱的那种。”
“也许会。”卫希轻声,抿了口酒,“若我出身卑贱,我一定会去从军。”
徐宁之轻轻摇头,“下者学文,中者习武。”
最低阶的兵丁随时会死在战场上,而在卫希看来很轻松的武功底子其实最下等的百姓根本没有机会去学。
“也不是非要上层。”卫希反驳。
徐宁之只是淡笑,“没有奴仆成群,没有锦衣玉食,日日都只为活着而艰辛劳作……而且,小希,你知道下层女子都过的什么日子吗?”
古老的制度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就连皇女拥有和皇子同等的继承权也不过两百余年。
“我确实不知道。”卫希很诚实,“但那么多人都能活下去,我相信我也能。”
徐宁之把酒杯填满,没再说话了。
大概她永远做不到像卫希这样自信。
卫希伸手,拨开她散落的碎发,“徐宁之。”
“嗯?”
卫希垂眸,轻声,“我从未看轻过你。”
如蒙尘明珠般的徐宁之,从来都不卑贱。
在卫希心中,她是顶顶高贵的。
“我知道。”徐宁之敛眸,她害怕的不承认,从来都不是卫希,而是世人。
她做不到风轻云淡,她想堂堂正正地和卫希站在一起,而不是依靠卫希的宠爱忝列上位。
她只想……配得上卫希。
这对沈容年来说很容易,对她却是千难万难。
夜渐深,天上的圆月渐渐暗淡。
八月十五云遮月,院内开始落雨。
卫希解了披风裹她身上,“回去吗?”
她们身处凉亭,徐宁之轻轻摇头。
“多喝点,暖暖身子。”徐宁之给她添酒。
卫希也就安稳坐着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她盯着凉亭外的花草,又想起那些悲怆。
六年前,也是这么个雨夜。
她站在殿外焦躁不安,殿内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一向冷静的父皇也不断踱步。
整整三天三夜,她等了三天三夜。
记得小时候宫里生过的孩子的嫔妃们议论生产的凶险时还夸她听话,那么乖那么容易就从母妃肚子里出来了。
可她这个尚在出世的妹妹为何这么不听话?为何不能早些结束母妃的痛苦?
她无比痛恨那个孩子。
是那个孩子,夺走了她的母妃。
天大白后,父皇负着手,严厉的目光盯着她,“站好站直了!不许哭!没出息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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