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堂,就见那出租车司机站在门边,笑呵呵地看着他,拇指往身后比划着,说:“怎么样,瞅瞅去?”
怜江月说:“我随便走走。”
他就出了门。那司机跟着他,道:“那去步行街逛啊,我正要交接班了,顺路,给你打个八折。”
怜江月道:“新民大道36号,就在前头,我走个十分钟就到了。”
司机一盘算,笑得很诚恳,说:“不打表,收你三块,你就当做个慈善,买个轻松,这年头,三块钱,连一瓶黄河都买不着。”他还伸出手来:“我姓沈,年纪肯定比你大,叫我老沈就行了,咱们交个朋友吧。”
这话怜江月倒爱听,他下山到现在,还没交到一个朋友,他就和老沈握了握手,道:“那您就是我出门在外交的第一个朋友。”
老沈替他开了车门,怜江月道:“我姓怜,竖心旁的怜,您随便怎么称呼我都行。”
老沈也上了车,叠声说:“竖心旁,竖心旁,少见,少见。”
他把车开出去没多久,就到了36号,老沈往外一瞅:“这是个公园?”
怜江月道:“您要没事,就在门口等一等我,我下去看看。”
老沈望了望公园,看了看怜江月,一笑,熄了火,在车上坐着。怜江月下了车,进了公园,公园太小了,就是一些树围着一座凉亭,亭子外放着些健身器材。此时,只有那凉亭里围坐着些老人。
怜江月过去和老人们打了个招呼,问道:“几位在这附近住了有些年头了吧?”
一个下着象棋的老人头也不抬,使劲朝他摆手:“不要保险,不要保险。”
老人的对手——也是个白发斑斑的老人了,就说:“不要什么红外线紫外线按摩椅,不要,不要。”
怜江月不太好意思了,说:“我想打听个人。”
下棋的,看棋的都不搭理他。他说:“一个叫上官玉盏的。”
离下棋的人群有些距离的一群打毛线衣的老太太里,一个穿花衬衣的问了句:“你也是报社的?”
怜江月看了眼她,走到老太太跟前,笑着点了点头。老太太一啧舌头,就说:“不都和你们说过了嘛,她和小包结了亲,就在酒铺里帮着卖酒,是个Jing明的人,能干!别人家的事我们还能知道些啥?不都是关上门窗过日子?”
那边上一个老妪就问了:“就以前开职工楼下面那家卖酒的吧?”
那一个看棋的老人说了:“那现在那可是百年老字号了,小包还在的时候就搬步行街达哩咯。”
怜江月说道:“那现在得是大老板了吧,没那么容易见到了吧?”
穿花衬衣的老太太听了,古怪地看着怜江月:“不是你们报社里的人说她傻了,老年痴呆了,住在养老院里等死呢嘛?”
怜江月不好再问下去,那些打毛线的老太太们忽而嗓门全高了,七嘴八舌地质疑起了他的身份:“你是晚报社的吧?”
“身份证拿来看看。”
“记者证,名片拿来看看。”
怜江月一个头两个大,转身就跑了,回到出租车上,一拍老沈,说:“晚报报社,走!”
老沈打了个哈欠,说:“那有些远,得打表。”
这时,公园里的老人全跑了出来,追到出租车便,冲着怜江月指指点点。老沈怔住了,怜江月一拍他的里程表,老沈这才清醒了过来,一脚油门,把车开出了新民大道。
又开了两三分钟,老沈回头望了望公园的方向,笑着道:“怜小兄弟,你来这个公园见网友?结果见着个老太太?看把你吓的。”
怜江月摇头苦笑,想起上回怂恿风煦微假扮别人男朋友,他竟然有模有样地混了好一阵,这回自己假扮记者想套个话,竟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一露马甲他就心虚得厉害,只想着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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