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江月往地窖里望了眼,日光照进去就照到些看上去坚硬结实的土地。一些粉尘在光柱中飞舞。怜江月弯腰蹲下,把手伸进去感受了番,道:“确实比地上的空气shi润一些,温度比现在室外温度高几度,春天这个时候,关上门应该能保持二十五六度。”
他道:“既然有这么个地方,又为什么要用到井?”
包智美道:“你傻啊?酿酒不都是两次发酵嘛?没封坛之前先得发酵一次啊。”
怜江月道:“小麦和糯米的出酒率都不高,混合酿制我也没接触过,保守估计在百分之四五十吧,要到开酒铺的量,一口井会不会太少了?你能找到你爸那时候的进货单据和酒铺的出货记录吗?”
包智美撇了撇嘴,一搓手上的泥灰,直起腰,拽着怜江月就回到了院里,说道:“你去洗石槽,洗麦,淘米去,解谜不是你的活儿!”
这要干的活儿确实还不少,怜江月就去拆了一袋标注着泯市优质春麦的麦子,抓出一把,看了看,闻了闻。麦子个头小,白皮,壳硬,皮厚,麦香清浅。
他生嚼了一颗,连皮吃,太苦,光吃麦仁,谷物味又很不足。他又打开了一包已经拆开的太湖粳糯,糯米的香味很重,和麦子混在一起,无论掺多少,米香都压过麦味一头。他问了包智美一声:“你确定你们家酿酒用的是泯市产的麦?确定是麦子和糯米混在一起酿的?”
包智美学着他的样子,也吃了颗麦子,五官立即是扭曲了,往外啐了两口,道:“这可以确定,那些老师傅都说是从泯市农民手里收来的,我查过了,泯市这么几十年来,春麦都是这个品种,这麦子怎么了?”
怜江月摇着头道:“或许洗过煮过之后它会显露出一些特别的味道。”他就找了块毛巾,用二十多度的水稍微打shi了,去擦洗石槽去了。
包智美跟在他后头,说道:“我想了想,无蕊的花会不会就是指无花果树?花都没有,不就没有花蕊了吗?烧得火红的月亮那就是赤月,网上说月食前后可能能看到这个天文现象。”
比起解开这没头没脑的谜语,怜江月考虑的问题更实际一些,进了酒坊,他问道:“这里以前家家户户都酿酒,不如去问问别人能不能借个老曲种?”
千百岁这时从烟囱里跳了下来,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一擦黑乎乎的脸,道:“早上我就打探过一圈了,要么不住人,要么早就不干酿酒的买卖了。”
怜江月坐在石槽边,轻轻擦拭石槽底部,说道:“曲的味道很容易渗透进酒里,我猜这里酿酒用的小曲里有不少中药。我对中草药算是略知一二,也还记得一些万象酒里的味道,包家在这里酿酒,原材料大概率在附近找的,附近有座吉祥山,可能山上有些中药,回头我和老先生您一块儿跑一趟,我们去采些药材回来?要老曲种借菌嘛……实在不行就上网买吧。”
千百岁跳下炕,指着那大炕床下的几个开口,说:“柴火有什么讲究?细致一些还是粗放一些?”
怜江月道:“先把火烧起来再说,也好让这屋子热一热,您看着办吧。”
“那木头有什么讲究?什么木头都可以?”
怜江月就看包智美了:“你记得你们家以前院子里常堆着些什么木柴吗?”
包智美瞪眼了:“我又不是植物学家,我哪儿知道啊,这烧什么木柴还有讲究?”
千百岁和怜江月都没说话。包智美不知怎么,有些心虚了,她这包家传人真正是一问三不知,可人总好些面子,就指着石槽的一个角落,掷地有声地数落起了怜江月:“你这人干活怎么这么粗啊,仔细点擦啊,角落最容易积灰,你卖力点!”
怜江月道:“不是我不卖力,只是怕擦得太干净破坏了微生物习惯了的生长环境。”
包智美的脖子一缩,眼神更虚了,咬咬嘴唇,拿着手机说:“我买个酒曲,小曲对吧,我懂,我知道!”
那石槽也擦得七七八八了,怜江月捏着毛巾,道:“就先这样吧。”
他就拿了一袋麦子进了厕所,倒了小半袋进浴缸里。包智美跟前跟后地,看麦子入了水,马上说:“得换两三次水,别忘了!”
怜江月等那些麦子沉了底,拿了个杯子舀那些浮起来的瘪壳,包智美又发话了:“用浴缸能行吗?我让邱姐再带几个大木桶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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