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大附中是都京最好的高中，每年升学率高得离谱，学校里多年流传着“读书不努力，高考去隔壁”的笑谈。

    在T大附中，有三种学生。一种是凭真本事，靠成绩考进附中的尖子生；另一种是爹妈都在隔壁T大任职的教授子女；最后一种是成绩吊车尾、全靠家里有本事的二代。

    林灿和他班上的许多人就属于这一种。他们这样的班级，成绩倒是次要Cao心的，维持看得过去的纪律，才是历任班主任的首要任务。

    “别弄出事丢附中的脸。”校长告诫。

    张成荣膺班主任使命以来，时刻把校长的话铭记于心。以前有傅司川，班里的几个混世魔王根本掀不起风浪，张成这个班主任过得十分舒心；但自打傅司川没来上课，就隐隐有种群龙无首的危机感。可这群二代三代非富即贵，校长都不敢管，更别说张成，这个班里微妙的平衡，全靠傅司川这种学生维持，他一走，脆弱的生态系统瞬间混乱，班里被那几个混世魔王弄得乌烟瘴气。弄得张成每天上班都像去受刑。

    所以看到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玩手机的傅司川，张成只觉得如释重负，非常欣慰、非常满意地拍了拍傅司川的肩膀：“回来就好。”

    “老张今天看你的眼神格外慈爱，”猴子说，“只有我妈才用这种眼神看我。”

    听得林灿想把手里的nai茶砸在猴子脸上，但他又怕自己反应过度，反而让傅司川不舒服，于是偷偷瞥了眼傅司川：他的侧脸线条被光照得清晰锋利，差个摄像机就能现场出片一张杂志封面。封面模特正在单手刷着手机，屏幕上是娱乐新闻，标题写着“4OUR队长现身夜店，与美女热吻照流出”，配图模糊不清，堪比座机直摄。傅司川两耳不闻身边事，非常专注地欣赏当红男团的绯闻。

    甚好，甚好。

    nai茶杯底的芋泥被林灿吸得啵啵作响，他咬着吸管，不知不觉就凑了过去，吐字含糊不清：“……哇，看不出来，原来你喜欢男团啊？”

    “这是柏望？啧，你别说，你和柏望长得还有点像呢。”骤然拉近的距离，林灿的头发碰到傅司川的脖子。他有点自然卷，发尾总有不安分的弧度，擦得人痒痒的。傅司川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手上的动作却很敏捷，飞快地按灭手机屏幕。

    “不是喜欢，就是随便看看。”

    傅司川的神态和平时无异，但在林灿看来只是傅司川逃避的伪装，于是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双圆圆的小狗眼笑得闪闪发亮，略微下垂、流露着可怜样的眼尾弧度都被鼓起来的苹果肌抬成了快乐的模样。林灿在座位上前仰后合半天，猴子不明所以，傅司川站起来：“我出去抽支烟。”

    这个行为被林灿自动解读为了害羞的逃避，他露出一副很宽容的表情：“哎，去吧去吧，喜欢就喜欢嘛，我又不会嘲笑你。”傅司川没搭理他，迈着修长的腿往教室外走。

    “你们俩在搞什么啊？”猴子一头雾水地看着傅司川离开的背影。

    把傅司川窘走这件事让林灿很有成就感，所以他充满耐心地向猴子解释：“你知道4OUR吧？我们班女生们都喜欢的那个男团，我刚刚看到傅司川在手机上看他们的新闻呢。他这个人就这样，被我发现了，觉得不好意思，跑了。”

    “哦？”猴子眼睛一闪，目光炯炯。午休时间，教室里除了他俩就没别人，他还是故作神秘地环顾一圈，像特务接头一样，凑到林灿旁边，低声说，“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林灿锤了猴子一下：“有屁快放。”

    “小川哥是有女朋友了吧。”

    “不可能。”林灿想都没想就否决。“我天天和傅司川在一起，他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谈恋爱，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猴子跳到傅司川座位上，往后一仰，翘着二郎腿抖腿，轻蔑地看着林灿：“你是神经大条又缺根筋，小川哥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和别人做爱，你都不会发现。”

    惊世骇俗的形容把林灿震得一时无言。猴子在傅司川座位上乱瞥，突然眼神放光，像黄鼠狼看见了鸡，从桌洞里掏出不知什么东西扔到桌上。定睛一看，是一盒万宝路，傅司川常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