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心安理得接受别人明里暗里的付出。
——喜欢一个人, 愉悦的是自己, 和被喜欢的对象无关,所以不要有压力。
淮安用她做项目的理念解释感情观, 包装得挺像那么回事,但迂回曲折表达的意思其实是这个吧。
重点在“不想给你压力”。
所以兜兜转转, 自始至终未曾直视她的眼睛, 或者在“喜欢”后面紧跟一个“你”字。
连人称代词都不用,唯恐稍微直白一点就把她吓跑了似的——淮总并不是瞻前顾后的性格,如此迁就无非是照顾她的感受, 送她一个继续自欺欺人当鸵鸟的台阶。
身为被刻意模糊的当局者,隋然断然无法对这般小心翼翼视而不见。
隋然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又不是多rou,我糙得很。”
用不着定时定量谨小慎微的养护,也不会因为无微不至的关怀长成饲养者期待的模样。
“但是,糙又不等于不识好歹。”
恰恰因为人非草木,她没办法稳坐多宝阁,得寸进尺地享受对方的迁就,哪怕对方表明了自己乐意。
时间越久,越是惶惑,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值得被这样妥帖地对待。
“我晓得的呀。”隋然忍不住叹气。
她想两人的交流仅限于业务往来,淮安陪着她,不谈私事。
她为了“避嫌”要退出,淮总先一步远退南半球。
“你做了那么多,我都知道的。”
既然不能假装看不见听不出,索性干脆点,扯下淮总端着的面具。
“哪能没有一点关系?”
还是您就打定主意要把一片真心喂给狗?隋然咬紧后槽牙,没把话说出口。问出来,搞不好淮总恼羞成怒趁着月黑风高把她……
灭了口。
“嗯。”
虚虚圈在腰上的手臂收紧少许,又在眨眼间恢复到介于克制与礼节的尺度。
这人真是刻板得近乎死板。
说了太多话,喉咙有些干涩,隋然在她颈窝埋得更深,鼻腔充斥着清清淡淡的冷香,颈间血管的搏动清晰可辨。
频率略快,温度攀升。
隋然无意识地蹭了下,随即再次清晰感受到淮安刹那的紧绷。
估摸着淮总这姿势不怎么舒服,洁癖患者勉强持续这么长时间亲密接触,也怪难为她的。隋然撒了手,果然,淮安紧接着也放开了。
客厅的光反射进来,不足以看清对面的面孔,便无从辨析情绪。
黑暗提供了最好的遮挡。
隋然歪头靠在门框上,让挨着墙体的肩膀分担部分重心。
认识以来第一次,她用不可为外人道的心态肆无忌惮地打量淮安。
该怎么说呢?
人么,除了先天基因审美限制,本能会被美好的人和事物吸引。
不在共事的时候被折磨,淮安绝对满足一般社畜对职场强者的憧憬——超越了性别定义,但又因女性特质更令人着迷。
海澄不也曾半开玩笑说她要被淮总掰弯了么。
无论以慕强的心态,抑或单纯欣赏的眼光,淮安都是社交圈里的翘楚。
即便此刻身处光线不足的半封闭空间,披着朦胧月色,依然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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