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溪拍着她肩膀安慰她。
简清也停下动作,看着她。
过了会儿,周老师拍了拍鹿饮溪的手,重新戴上眼镜,问简清:“简医生,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想劝我把死亡证明拿回去给那个姓王的?我直接和你说,我是不会给他的,你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他们家现在那个房子,当年老赵也是出了一半的钱。老赵为了治这个病,积蓄都花完了,房子、首饰、值钱的都卖了,也没见他来看过一回,问都没问过一句。现在老赵一走,他就来捡便宜了,你将心比心看看,换成是你,你给不给?”
鹿饮溪有心维护简清,想说简清从不和患者、家属建立私交,今天来是带着自己来探望的,不是想劝死亡证明那回事。
刚说了“周老师”三个字,简清就给她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鹿饮溪听话地闭嘴。
简清自己开口问:“周老师,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周老师说:“我一把老骨头了,到哪里都可以。这两年积蓄都给老赵治病了,也欠了不少钱,以后我就拿退休金慢慢还。我闺女让我过去帮她带外孙女,我办完老赵的后事就去找我她。”
简清沉默片刻,点头说:“我明白了。”
*
到了下午上班时间,鹿饮溪留在筒子楼帮周老师整理赵老师的遗物,简清独自去医院上班。
刚到医院换上白大褂,医务科的蒋主任就打电话过来,让她去医务科一趟。
被叫到医务科能有什么好事?
简清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果然,刚进主任办公室,就看见桌边三个正在喝茶聊天的中年男人,其乐融融。
老泥鳅蒋主任,赵老师的继子王恩义,还有个西装革履身材中等的男人。
简清叩门:“蒋主任。”
“小简啊,进来进来。”老泥鳅脸上堆着笑,“林科,这是我们肿瘤区的骨干,胡副院长的高徒,小简,这是X局的林主任,今天来我们医院做检查,顺道来找我喝茶。”
简清看了眼王恩义,和林主任客气地握手寒暄。
如预料的那般,王恩义没走正规流程,而是去找关系,想私了。
蒋主任给她倒茶,说了几句场面,简清开门见山道:“我病区还有病人,领导们长话短说吧。”
林主任笑道:“是这样的,恩义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也听说了他妈妈去世的事情,知道这中间有点误会……”
他将他听到的事情从头到尾阐述了一遍,然后恳求蒋主任、简清通融通融,再开一份死亡证明出来。
上午还在病区撒泼的王恩义,到了下午,就换了一副正经的嘴脸,端坐在沙发前,双手放在膝盖上,在老同学和蒋主任面前,装孝顺、装后悔。
有些人在社会上待久了,就成了变色龙,看人下菜碟,变脸变得比谁都快。
简清也不拆穿他,也知道老泥鳅把自己喊过来,是想把责任分给她担一部分。
毕竟,按照规章制度,医疗机构的死亡证明就只能出具一份,一页医院留底,另一页分成了三联,上联家属保管,中联交给公安局销户,下联交给殡仪馆证明可以火化。
老泥鳅身为医务科的领导,也不敢明着带头违反规定。
她踩着林主任给的阶梯下,若有所思道:“我有一个解决方法。”
蒋主任问:“什么办法?”
简清:“我们病案室那边不是还有一张留底的?”
蒋主任摆手:“不行,不能给原件,我们医院必须要留原件存根。”
老泥鳅在关键处立场很坚定。
简清说:“不是把原件给王先生,是复印一份给他,然后加盖医院章,证明效力。”
王恩义问:“医院的存根和家属那联死亡证明一模一样吗?”
蒋主任说:“不一样的,我们医院的存根内容更细致,病案室要根据存根的信息进行上报。”
简清补充说:“房子过户手续需要死亡证明,只是要确认原户主真的死亡,那张证明是医院存根还是家属存联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保证真实性、有效性就行。”
林主任觉得言之有理:“那就给复印件吧。”
蒋主任正要打电话给病案室,简清又说:“不急,还有一件事需要和王先生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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