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go抬起头看了看钟,要到送早茶的时候了,她把杯盏在陶瓷方盘上摆好,一路往温室走去。
贴身女仆Alice正坐在门口织花边,见她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盘子,点头示意她可以退下了。她退后几步,看见Alice的裙边消失在门缝里,才转身离开。
“小姐,早茶做好了。”Dorothy Lorenzo正坐在躺椅上,对着天花板上那块彩色玻璃出神,女仆的呼唤叫她直起身来,她打开茶碟试了试茶水的成色,赞许地点了点头。
“把那些白色玫瑰摘下来几朵,侯爵大概会喜欢的。”她指了指那些早开的玫瑰花,刚浇过水,花瓣上还含着些泪珠子似的水滴。
Dorothy端着早茶,沿着铺着华美地毯的楼梯一路向上,这毯子又得除灰了,她在心里想。二楼那条走廊的尽头,她应该称之为父亲的上一任侯爵Anthony Lorenzo在画像上用平白无波的眼神看着他,这可怜人在亲生女儿Madeleine投身进入修道院后,从一个遭遇不幸的远房亲戚那儿接来了她这个孤女抚养,至少Lorenzo家族的官方说法是这样。但Dorothy听过另外的版本,在这个流传在厨房和仆人们休息室的版本里,画像上带着几分忧郁的长相端正的已故侯爵,不是她的养父,而是她存在血缘关系的祖父。
她悄无声息地从这历代侯爵的画像面前溜过,又上了几级台阶进入一条安静的走廊,她走到正中间,抬手敲了敲门。没有动静,难道还在睡觉?她颇艰难地用一只手端稳盘子,打开那扇厚重的实心木门,几缕阳光从室内洒到走廊上,那个金发的男人听见门口的动静,从玻璃窗前转过头来,看见端着早茶的Dorothy,他微笑了,还是她在小时候最爱看的那种笑,Gabriel Lorenzo离开落地窗,用法语招呼她。
“早上好,快过来吻我一下,我的玫瑰花。”
她放好茶盘,走上前在Gabriel的侧颊吻了一下,侯爵也到了该长皱纹的年纪了,但那张和她颇相似的脸庞上,看不出几分岁月的痕迹,只有在他笑得眯起眼时,才会在那双眼角看到一些纹路。她伸出手把他穿着的那件休闲袍子理好,也回给他一句问好。
“今天打算做些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练练我的琴,说不定去教堂待一会儿。”她早就没什么事可干了,自从他蜗居进这个房间以来,她在房间外的生活便单调得可怜,她还保留了去教堂的习惯,虽然他已经不要求她这么做了。
“我似乎很久没见到你那位女伴Cynthia小姐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裙子的花边,“Cynthia去年结婚了,Gabriel,她怀孕四个月,不能再到处串门。”
“哦,是的,结婚,总有人会结婚。”他没有打开茶碟,而是又扭过头去望着窗外,一株藤蔓爬到了这儿,在室内投下了一片小小Yin影,他的脸藏在那儿,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门又被推开了,她转身,是Henrick,他一身正式的打扮,手里拿着一封信,自从那个事件发生后,这年轻的继承人就负起了打理家族日常事物的绝大部分责任,只有一些十分重要的事会请示侯爵,而且大多时候是在吃完晚饭,这么早就有急事的情况很罕见。
虽然很好奇,但Dorothy还是知趣地退下了,两个年轻人在门口点头问候,她看见Henrick手中的那封信上有一个咆哮狮子模样的火漆印封口。
她走回花房时,还在思索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图案。
“刚刚邮差送来了这个,说很紧急。”Henrick Lorenzo走上前,把信递给自己的父亲,他黑发乌眼,比起父亲年轻时咄咄逼人的美貌,他更像那早已逝去的母亲。侯爵接过信,看了看那个火漆封口。
“可真是封稀罕的来信。”
咆哮的狮子,是北边的Duham公爵的纹章。
Gabriel用刀裁开封口,拿出信纸读了起来,这封信十分正式,从信纸到写法都一丝不苟。Henrick站在他身侧,也瞟着信上的内容。
信显然出自Duham公爵本人,十分刚劲有力的字迹,如果不是见过这老公爵,Henrick会以为写信的是个年轻人。信的开头是惯常的问候,不痛不痒地追忆过去的会面,这老家伙居然能把十几年前的事记这么清楚,Henrick在心里想。Gabriel显然没什么闲心追忆似水年华,他快速地跳过这些繁文缛节,直接翻到后面看公爵来信的用意。
等到认清公爵在信里提出的请求,Henrick觉得这房间都摇撼了一下,他回过神,父亲正在检查信封,脸上带着看不出用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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