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说出口的话就有些刺耳了。
“俞景,你娶了这么个命硬的丧门星进府,可别把我们都克了!我娘特意找人算了,说要让你从小门走才能解了这个煞,你现在就去走小门,听见了没?!”
这嚣张骄纵的话,叫苏闻琢在花轿里听了都觉得想翻两个白眼。
她回忆了一下,这应该就是俞府里唯一一个嫡出的小姐,俞美琴,在府里排老四。
上一世她在俞府中闹脾气的时候,俞美琴可没少奚落她,事事跟她对着来。那时候的苏闻琢满心幽怨,自暴自弃,竟然真觉得在俞美琴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想想也是不争气的!
俞美琴的声音可不小,刚刚本就在围着看的路人和左邻右舍听了个正着,忍不住窃窃私语。
当朝规矩,纳妾才走小门呢。
俞家这小姐在人娶妻大喜的日子这么说,真是挑衅到这对新人的脸上了。
俞景的眼里像是缀了冷冷的冰,他的嘴边却有笑意。
抬手示意喜乐停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又用指头点点额头,看似在自言自语:
“这可怎么办?陈夫子听闻我成亲,特意题了一幅字做新婚贺礼送与我,我想着陈夫子亲题的字少不得得珍之重之,交由父亲亲迎进府才好,如今看四小姐这做派,这幅字看来是只能走小门了啊。”
俞景口中的陈夫子乃是国子监的一位教书先生,虽然身上只有个国子监夫子的名头,但却是个出将入相,国士无双之人。
当今皇上成桓帝少时便得先帝旨意,拜他为恩师,现如今也将宫里几位皇子公主的教导交给了他。
陈夫子像许多博古通今的学者一样,性子有些清高,他亲题的字,即便是盛京城里的上流世家,也是难得的,更何况是俞府这样的人家,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得上一幅。
但他欣赏所有才学出众又肯努力的人,俞景便是其中之一。
眼看着俞景从袖中抽出一副卷好的字,凉凉朝着李管家笑了一笑,便要上马,像是真要带上队伍朝小门去了。
李管家当下便慌了神:“慢着慢着!三少爷且等等,我这就去请老爷来!三少爷万不要带着字走小门!”
李管家只觉得自己这回怕是让四小姐给坑了,这帝师亲题的字怎么能走小门?往大了说这可是落皇上的面子啊!
他赶紧一边叫停了俞景的动作,一边马不停蹄就滚回了府中去找俞老爷了。
俞景嗤笑一声,停在原地,重新将那幅字塞回了袖中。
苏闻琢坐在轿子里,将外面的动静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也在偷偷地笑。
要不说她的夫君日后光风霁月,位极人臣呢,这些小门小户的后宅Yin私,在他眼中大概真的很幼稚吧?
其实陈夫子虽有名,但一幅他题的字,要说怎么进府其实也就是那么大的事,只是俞景偏偏将话先说在了前头,要用迎的,自然就将这幅字架的老高了,怎么进府,就变成了大事。
随随便便一句话而已,这些人就没了辙。
她的夫君可真是厉害呀!
不知怎么的,苏闻琢在轿子里光想想竟然还有些红脸了。
俞府门口,俞美琴本想着带上管家出来与自己一道给俞景难堪,谁想到俞景一句话的功夫,李管家便火烧眉毛似的走了,这让她心里更来气了!
她是府上唯一嫡出的女孩儿,父母兄弟哪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她母亲还说了,日后定要为她寻个高枝儿嫁了,她的身份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偏偏就是这个俞景,性子又臭又硬的像块石头!偏偏又生了这么一张脸,俞美琴心里的虚荣在他这碰了壁,自然是对他百般为难。
她才不相信他刚刚说的什么陈夫子亲题的字,俞景这个庶子最是捉摸不定,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陈夫子身份贵重,会理他这么个庶子?!
这么一想,俞美琴眉毛一挑,指着俞景,话说的更大声了:“俞景,你唬的了李管家,可别想唬我,识相的就现在带着人从小门走,一会我在父亲面前还能帮你说两句,不然让父亲知道你拿陈夫子骗他,看不打断你的腿!”
俞景听了俞美琴的话,狭长幽深的眸子瞥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没有温度,就这一眼,就让俞美琴背后起了鸡皮疙瘩。
她知道俞景惯会这样看人的,明明是一个身份低微,什么都没有庶子,这样盯着你的时候却能让人觉得针芒在背,忍不住泛起一丝寒意来。
“你!你瞪什么瞪!小心我让娘亲将你的眼都挖出来,你再也别想去国子监!”俞美琴不想被俞景比下去,搬出俞夫人来给自己撑腰。
俞景嗤笑了一声,舌尖抵了抵牙尖,有一瞬间像是一头嗜血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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