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真的经历过缺钱。”闻又夏和他一道在边缘坐下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是太在意有没有下顿。去南桥之后不一样了,闻老师、冬冬……房子,医药费,学费,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以为你会走。”
“总是想,他们一个老了一个还小,再等几年吧。”闻又夏反复摩擦着左手的茧,“时间慢慢地过,生活也稳定规律了,可能真就渐渐地安于现状。但偶尔看到路边经过的小孩背着吉他,会想,我难道要这么过一辈子吗?”
邱声抬起手想环住闻又夏的后背,但只宽慰般地一拍他肩膀。
“没事儿,反正那些‘家人’不要也罢。”
他把自己视作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的独行侠,前者因为家里早就和他互不待见,而后者,邱声想,朋友总会最终都有自己的归宿,他不可能将希望全寄托在他们身上。
闻又夏没对这句话做任何表示,他静静地和邱声一起看黯淡的大屏幕,忽然说:“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也去过类似的汽车影院,在东河。”
“是吧,在滨海那边。”
“没车进不去,只能站在最外面蹭着看……好像是乱世佳人吧。别人看我们觉得好可怜,我看你,又觉得好开心。后来自己在南桥,路过了很多次电影院才想起,我们似乎统共就一起看过那一场电影。”
邱声保持缄默,四下忙碌,无人在意他们这个隐秘的角落。他偏过头,试探着去靠闻又夏的肩膀,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告诉他:我现在也和你在一起。
“我告诉闻老师,欠他们的不管还没还清我都不还了。这几年都绕着他们转,我现在还是想为自己活。”
是四年前邱声就想听的话,现在多少显得迟钝,邱声便也不知说什么好,良久,只抵着闻又夏的肩膀轻声说:“我有点困。”
“那睡一会儿,要走了我叫你。”
邱声说好,就这么依恋地靠着闻又夏,感受他们难得放下过去只谈未来的短暂时光。
第40章 “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
11月底录了第一期真人秀,三周后播出。
邱声对反馈毫不在意,倒是顾杞和卢一宁很紧张,问到底怕什么,两个人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邱声只当他们是担心自己的形象受损,说不定还通知了家里三姑六婆“我要上电视了”,借以汇报多年来不务正业的结果。
玩乐队,这三个字听起来就浪荡,哪怕把“玩”改成了“做”,也要面临来自家人朋友的灵魂发问——你到底在忙什么?
现在有上星综艺,后期剪辑都配合他们,宣传也是正向的,是对亲友解释“我这几年就是做这个”的好机会。顾杞家里有个还在读大学的弟弟,爹妈偏心小的,他早年没少因为乐队巡演辞工作然后挨骂,猫嫌狗不待见。这次邱声听见顾杞给家里打电话,虽然没得到太多好脸色,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节目在星期五的黄金档播出,卢一宁和阿连去了顾杞家,四个人坐在客厅打火锅,旁边串串小黄狗凑热闹似的把头往阿连大腿上搁。
“你真不过来?”顾杞给邱声打电话,“休息一下,大家都在看节目,你该不会自己在家编曲吧?别逼得那么紧。”
邱声趴在床上:“我睡了。”
八点半都没到睡什么睡,顾杞问他:“闻夏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管他去死。”邱声说着,又有点生气了,“他住哪儿、平时干什么,我都不知道,别问我,下班了我和他没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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