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宫梧桐很会找事,明灯已然习惯了,乖乖称是,起身去了九方宗门口的长阶上往下看。
长阶下空无一人。
明灯回去后如实说了。
宫梧桐面如沉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足尖猛地一点桌子,那玄石打磨成的石桌当即裂成蛛网式的裂纹,还在隐约发出冰裂般渗人的声音。
明灯:“……”
明灯战战兢兢看着宫梧桐脸色Yin沉得都要滴水了,一时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只是很快,九方宗的弟子前来禀报,说是睢相逢他们回来了。
明灯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宫梧桐却不见丝毫高兴,冷笑着交换了双腿继续交叠着,双手环臂,气势惊人。
明灯暗暗替睢相逢他们捏了一把汗。
没一会,睢相逢和明修诣从外面走过来。
睢相逢这些年每每去外面采办草药,没了钱就用宫梧桐的玉牌招摇过市,反正宫梧桐那种听话本都能一次打赏几万玉石的根本不会在意他花的那点钱。
这次应该也是如此。
睢相逢这么想着,哼着歌溜达着回来,瞧见宫梧桐正坐在花簇中包裹着凉亭里,忙欢天喜地地跑上前,邀功道:“师尊师尊,我这回在飞琼秘境又寻到几株罕见的草药,上回失败的欢林丹定能成功。”
宫梧桐冷眼看着他,完全不觉得有半点开心,甚至眼睛里还写满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在说话呢?”的冷意。
睢相逢一愣,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师尊了。
但宫梧桐又明显一副被激怒的神情,看起来还气得不轻。
能让宫梧桐生气的事很少,睢相逢觉得他师尊这些年最让他暴怒的,不过就是前几天被他们按着灌苦药的时候。
但那时宫梧桐虽然气疯了,但还会怒气冲冲地骂人,十分有Jing气神。
不像现在,即使看出来了他在生气,但他却一反常态地一声不吭,像是在等着别人先认错。
睢相逢在宫梧桐身边久了,反应前所未有地快,迅速检讨了一下最近做的错事。
但是思来想去,根本没有什么能比之前灌师尊药还要过分了。
除了……
他犹豫地看了下后面一言不发的明修诣,心想他做了最能让师尊动怒的事儿大概就是将纤尘不染的明修诣带去逛花楼了。
只是那花楼的账单应该不会这么快到九方宗才对。
睢相逢正胡思乱想着,身后的明修诣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转身就走。
果不其然,宫梧桐的神色rou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睢相逢一把将明修诣薅住,讨好地朝师尊笑道:“师尊,我今日带之之只是去听小曲喝小酒,并没有去做什么……不雅之事。”
“呵。”宫梧桐终于开口了,他冷嘲热讽道,“我倒想知道,哪个花楼的小曲小酒能比得上我红尘苑的?让你们喝得乐不思蜀,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人家姑娘看。”
睢相逢暗叫糟糕,师尊果然是因为这事儿在生气,且连这种细节都一清二楚,看来那花楼上的孔雀翎印记并非是他多心,当真是花师叔所开。
“师尊言重了。”睢相逢熟练地顺毛,“那些外面的花楼哪能和师尊的红尘苑作比啊,我们……”
宫梧桐面无表情地说:“哦,所以是人的问题咯?”
睢相逢:“……”
睢相逢哪里敢接这个话,当即屈膝跪了下来,讷讷道:“师尊,要不,您听我具体解释解释?”
宫梧桐冷冷道:“用什么解释?你的膝盖吗?”
睢相逢叫苦不迭,偷偷扯了扯明修诣的衣摆,小声让他跪下请罪。
明修诣从回来后就一直神色肃然,隐约听到要跪下,鼻息又有熟悉的气息,他微微一怔,踉跄着拨开睢相逢拽着他衣摆的手,走上前两步单膝跪在宫梧桐身边,眼神好奇地看着他。
宫梧桐:“……”
宫梧桐拧眉:“起来,又没让你跪。”
乖乖跪了好一会的睢相逢默默流泪,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后娘养的小白菜,可怜得很。
明修诣像是孩子似的想要拍拍腿,但他大概是喝醉了,眼神不太准,手拍了个空,又认真地胡乱拍了两下才拍到自己的膝盖,唇角露出一个笑,眼巴巴朝着宫梧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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