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楚和想起在茶庄里问自己的那个问题:真正的恋爱是什么颜色的?
是太阳钻进地缝里折射出的晕,是孩童怕疼发出的阵阵尖叫,是帮拆纱布的手,是盛夏温暖的风。
是肩上沉睡不舍得弄醒的他。
楚和轻轻问:“不走了好不好?”
一个不成立的问题,当然是没人应答的。
“坏坏,你咋那么招人稀罕呢?”楚和无奈地顺顺刘海,“招惹到人了还得拍拍屁股回国,你真是坏坏。”
说着,楚和低头在洒满金色的头发上吻了吻。
等两瓶吊完,魏予怀的烧还是不见退,黏糊糊出了一堆汗,哼哼唧唧地喊“难受”。
“先别动,把针头拔了。”楚和温柔地按着他的手臂,轻轻哄着,等护士拔针。
魏予怀睡得昏昏沉沉,一直难耐地扭头蹭嘴。楚和也由着他闹,任嘴唇在脖子上亲来亲去,又烫又软。
护士拔完针,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用僧伽罗语问:“您朋友是嘴巴不舒服吗?”
“没事,谢谢,”楚和欠身,“他只是比较黏人。”
护士:……
拔完的针眼出微微渗血,楚和帮他摁着纱布,另一只手捏着魏予怀的脸。
半醒的人迷迷糊糊抬头,咕哝着:“打完啦?那我们回酒店好不好?”
“先带你去吃饭。”
“我不想呢,我想回酒店再吃。”魏予怀强撑着直起身子,揉揉眼睛,“楚老师你带我回去吧?”
楚和是真没招。手放在魏予怀肚子上,一摸,瘪瘪的,再挠挠光滑的下巴,听见喉咙眼里发出几声咳。
这种状态,楚和哪敢带他回?生怕在大堂里又传染上什么别的病毒。
“今天先留院观察,刚护士说病床腾出来了。”楚和顺手把包里的遮阳帽拿出来,扣在他头上,“扣着,保暖。”
病床在一间大房里,许多病情相似的轻症病人挤在一起。
魏予怀隔壁睡着个黄皮肤的小女孩,瘦的只剩下一把,头发枯黄枯黄的,乱糟糟打着结。她身边也没个亲朋看护,手吊在窗栏边挂水,但都快回血了也没人帮叫护士。
楚和冲出去叫人,小护士匆匆忙忙进来拔针。女孩被疼醒了,吓得直哭。
哭声惊到梦中人,魏予怀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你哭啦?”
“没有,不是我。”楚和试了试他的额头,总算温度回落了些。
“那你抱抱我,”魏予怀借着不清醒,可劲儿撒娇,“我往旁边滚一点,你抱着我。”说着,还真的往左边挪了挪。
楚和看到小女孩仍旧哭得厉害,从包里翻出几颗软糖,本来是替魏予怀预备的,这回反正也用不上,干脆都给了隔壁床。小女孩果然不哭了,咯咯地笑着吃糖,眼角挂着泪珠,朝楚和道谢。
哄完小朋友,就得去哄大朋友。楚和侧躺在病床上,手掌一下下拍着魏予怀的后背。
病床面积小,魏予怀怕挤到别人,一个劲儿往墙壁那头滚,缩到只有一小团。
“我睡得下,你别碰墙,脏。”楚和把人往怀里捞。
公众场合这样,未免太高调。但楚和也没招,谁让男朋友太难缠呢?
难缠的小魏倒有这份自觉,乖乖认错道歉:“对不起啊,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想发烧的,我也不知道那些冰块会——阿嚏!”
魏予怀打喷嚏时立刻转头,动作太猛,头直接磕到墙上,砰的一下子,听着都疼。
“哎哟你小心一点。”楚和赶紧坐起来替他揉揉头,手掌覆在仍有点烫的额上,一边打圈儿一边哈气,“疼不疼?”
“不疼。”魏予怀在楚和的手背上挠挠,又胆大地把那只手拿下来,放到自己的嘴边,亲了一口。
“别在医院里到处摸。”楚和数落道。他真不明白,之前还gui毛到连衣服都要一天两换的人,怎么今天这么不拘小节。
“不脏,你软乎。”魏予怀乖乖没去舔,只是把那双灵巧的手藏进心窝子里,“还嘴硬。”
“嘴硬?我什么时候嘴硬?”
“还不承认呢,我都听到了。”魏予怀可骄傲啦,梦里楚和干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于是连表情都是欢脱的,语气也飞扬到科lun坡去,“你刚刚叫我坏坏,还不许我走!偷偷亲我,还说我黏人。咦,好腻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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