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等着她的是nainai对妈妈无尽的辱骂，以及对她泄愤般的嘶吼：“你妈妈不要你了！”

    明汐直到十七年后的今天，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差点疯了的心情。

    妈妈明明答应过，她如果离婚会带她一起走，可是她只偷偷带走了弟弟。

    那天她在家里哭得声嘶力竭、绝望凄厉，最后甚至不停地咳嗽呕吐到出血，高烧了一场。

    可任她如何哀求nainai和爸爸，他们也不肯给妈妈打一个电话。

    后来她病了一个月，也没有等到妈妈回来看她一眼。

    再后来，她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离家出走去找妈妈，不料在半路就被人贩子给迷晕带走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在火车上了。

    她的衣服被换，头发被剃光了，靠在一个浑身臭味的中年妇女身侧。

    她刚迷糊着哼唧出声，嘴巴就被捂住了，“嘘。”

    那时候是半夜，火车硬座车厢的白炽灯没有熄灭，小明汐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好看得像动画片里走出来的小哥哥。

    小哥哥示意她跟自己走。

    小明汐鬼使神差的，就跟着他走了。

    到无人处，小哥哥告诉她，她被人贩子拐了，他们给她改变了形象，假扮成她的父母，躲开了警察的追踪。

    她立刻揪住他的衣角不肯放，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时候有多害怕，小明汐并没有特别深刻的感受，她眼里只看得到他，他就像是动画片里从天而降的光之子，仿佛抓住了他，就不用怕了。

    没多久，火车临时停靠，小哥哥带着她从一处窗户里爬了出去。

    谁料小哥哥在下面接她的时候，左手手腕被铁轨上的东西刮伤了，流了很多血。

    可他好像觉得没什么，用外套卷了卷，就带着她奔逃了起来。

    两人不辨方向，在旷野里饥寒交迫地走了大半夜，明汐一路走一路哭，还是小哥哥吓她说会引来吃小孩的怪兽，才好生忍住了。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毒蛇野兽，终于在天亮时，到了一处村庄附近。

    他们又冷又饿，看到一处裹着薄膜的塑料大棚就钻了进去。

    里面氧气稀薄，却特别温暖，种的都是白萝卜。

    意识到暂时安全了，小明汐又哭了起来。

    她哭着哭着，面前忽然递过来一根洗好的白萝卜，小哥哥让她吃。

    小明汐也是饿坏了，立刻接过来咬了一口，却被辣得咳嗽不止……

    回忆到这里，明汐微微恍神。

    她有点不可思议地问：“当时就是这片菜园吗？”

    大棚里氧气不足，贺时骋牵着明汐的手往外走。

    “嗯，就是这里。当时你不是教育我，不能偷农民伯伯种的东西吗？所以我记住了这个地方，长大后回来还钱了。”

    “噗嗤……”明汐忍俊不禁，出了大棚，她就拉住他：“等等，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贺时骋牵着她，找了一块干净的田埂坐下，之后两手往后撑，仰头看着星空，才道：“问吧。”

    明汐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仰望着星空。

    想了想，先问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贺时骋转眸看了她一眼：“在医院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明汐转头，瞪大眼睛：“怎么认出来的？”

    她长大后的样子，好像跟5岁的时候差别也挺大的吧？

    她想不到，贺时骋会说：“我一直都知道你。”

    明汐呆住：“……啊？”

    “你告诉过我名字，你忘了？我从小就学编程，12岁拜师一个著名白客，13岁的时候学有小成，有次突发奇想，就在教育系统里找到了你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