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没有劝卫风临别去责怪自己,而是说道:“你还有为她报仇的机会。”
卫风临听了此话,愣了片刻,将匕首再次藏回怀中,接过裴长淮递给他的兔rou,说:“多谢。”
正值此时,林野间负责放哨的士兵忽然叫嚷起来:“什么人!”
裴长淮耳朵一动,一下就听到那又快又轻的破风之声,似是利箭袭来。
裴长淮反应迅捷,一手拉住卫风临躲开锋芒,一手抽剑反手一劈!
那支从暗处袭来的羽箭被裴长淮的箭从中心寸寸劈裂,散成两段,“哗啦”掉落在地。
裴长淮双眼寒若冰霜,握紧剑柄,抬首望向暗箭飞来之处。
在浓郁的夜色与树影当中,一人高高立在骏马之上,虽看不真切面容,但一双凤目冷冰冰、黑沉沉,在夜色中泛着寒光,似乎盛着难以消解的凶狠与暴戾。
裴长淮一下就认出了他,“谢知钧。”
第127章 求不得(四)
匆匆一瞥,谢知钧调转方向,纵马狂奔,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卫风临正要起身去追,裴长淮仿佛已洞悉谢知钧的来意,道:“他自己一个人来的,你领人继续去追谢知章,把他交给本侯。”
卫风临抿唇道:“是。”
裴长淮旋即骑上马,带上一队士兵朝着谢知钧离开的方向追去。
谢知钧却没有跑太远,他始终在这群山峻岭中兜圈子,似乎在有意拖延时间,既让裴长淮能时时刻刻追上他,又似游鱼一般让他捉不上手。
裴长淮很快指挥人马至各方堵截,一直到翌日午时,才将谢知钧逼到一处没有前路的断崖处。
这是座不知名的青山,因为近日连绵不断的雨,浓浓的雾气像白雪一样覆压在山顶,空气稀薄,透着shi重的寒意。
谢知钧眼见前头已无路可走,只好弃了马,拔剑转身,冷冷地看着围追上来的裴长淮。
裴长淮抬手叫停身后的兵马,责令他们不许轻举妄动。
他孤身下马,走到谢知钧面前不远处,道:“世子,你逃不了了。”
“我也没想逃。”谢知钧将一直护在领口里的两枚狼牙金符都扯了出来,沉声道,“裴昱,我是来杀你的。”
星子一样的金光轻微闪烁,裴长淮皱起眉来,一时明白过来,问道:“你去过北羌?那当铺的商人难道是你杀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去北羌,也不打算跟我解释为什么要将我送你的东西轻易转手他人,却只想着质问我是不是杀了他?那人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谢知钧觉得可笑至极,极尽嘲弄地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剑越握越紧,“裴昱,你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啊?”
他像是在问裴长淮,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裴长淮冷然答道:“从小到大,你始终如此。在鸣鼎书院念书的时候,我不过送给那书童一把折扇,你就将人活活打死,后来入宫做伴读,那个小宫女只是打翻一盏茶而已,又做错了什么,竟要被你用流言蜚语逼得自尽?
如果你因金符一事怨恨我,我可以跟你解释,哪怕你还是气不过,来杀我也没什么,但是冤有头债有主,那个商人与此事毫无干系,谢知钧,一条无辜的人命,岂容你说杀就杀?!”
“杀他们又怎么了!”
谢知钧起剑,身若惊鸿,恶狠狠地刺向裴长淮。
他剑法凌厉刚猛,与他的情绪一样激烈,如狂风一般袭向裴长淮。
“我就是讨厌那些人,讨厌你对他们好,讨厌你总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货色一直与我作对!裴昱,你发过誓的,永远不跟我分开,你还说自己从不骗人,可处处躲着我的是你,当初谢从隽设计陷害我,你可曾相信过我一次么?只有我天真!我蠢笨!我一厢情愿,把你的誓言一直放在心上!”
裴长淮强势地接住谢知钧的剑招,一剑杀上,与谢知钧的剑相撞,磅礴的力量蕴藏于剑中,彼此较量,难分胜负。
两人四目相对,裴长淮不卑不亢地说道:“闻沧,你我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何必非要勉强?”
“好一个‘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谢知钧漂亮的面容充满了暴戾,他咬牙切齿,又满腔委屈,毫不留情地出剑,捅向裴长淮。
他在道观苦练十年剑法,终究不再是泛泛之辈,这一剑怒恨交加,如挟奔雷走云,裴长淮堪堪躲过,可腰际还是被挑烂一条裂口。
他连退数步,然则谢知钧却穷追不舍。
他一边杀一边喝道:“六年前听说你在走马川遇险,我违逆圣旨,私自出观,哪怕事后皇上要砍头、要降罪都没关系!我一心只想去走马川找到你!那时北羌狗一剑刺进我胸口,我满脑子都在想,‘裴昱可也是这样受伤的吗?他最怕疼了。伤害他的又是哪一条北羌狗,倘若他真的死了,那就要把北羌狗通通杀光才能解恨’!我这样挂念你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么?我好不容易回到京都,在澜沧苑,你看到我身上的剑伤,连问都没有兴趣问一句!什么书童,什么宫女,他们都算什么东西?你要真拿我当朋友,就该只待我一个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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