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Cao的动静渐渐小了，青泽放松手臂，慢慢睡了过去，呼吸声又浅又长，像一曲从天际尽头传来的长乐章。

    徐时冶止不住地朝他看去，偷偷打量那张沉睡中的脸庞。

    仿佛童话中的睡美人，长的发搭垂是一团浓墨，白的脸舒展是一泼牛nai，红的唇轻合是一勺红梅汁。放眼望去，水一般柔和，锦城本地人的皮肤和发质都是这么夸张的吗？

    互相嘲讽是联赛的日常，但青泽顶着这张脸放，就显得更为嚣张——因为总伴随观众的尖叫和欢呼。

    徐时冶更难想象是这幅面孔藏在了那些可爱角色的头套里，用这张脸蛋乖巧地歪着头看人。

    空气中的寒意未褪，月光静谧地流淌，星星并不觉得锦城的破烂天气值得它露面，便傲气地背过身，收起了光芒。于是只有月光洒在青泽的脸上。

    徐时冶心想侧脸实在雌雄莫辩，美得让人心跳加速。

    尤其鼻子秀气得惊人，不是指高度而是鼻尖的弧度，恰恰够到“翘”的边儿，却立刻拢了弧度，好比远处山峦的脊。

    他挪走目光，瞄了眼手串。

    真挚的室友情他没法偿还，交集愈多，双方只会在分别的时候更痛苦。

    要拿什么回应？我什么都没有，我连“我”都不敢是“我”，又怎么以我的名义还情？

    月光冷得凝固，他绝望地阖上眼睛，胜利的喜悦不再占据主场，夜色冲淡了积极的情绪，甘当前锋，为黑暗开路。

    徐时冶又陷入了挣扎，远处的声音禁锢住他的心，回忆将他死死拖住，贪婪地缠紧他的脚，一点一点将他拽入痛苦的沼泽。

    一睁眼，月光似乎又开始流动。

    一合眼，氧气似乎被猛然抽走。

    怕黑，却不得不在眼皮下的黑暗空间里沉沉睡去。

    他的世界被月升与月落割裂成截然不同的两半。白天，他对准目标开枪；夜间，黑夜朝他的心脏开枪。

    “帅气。”

    “温暖。”

    “紧张。”

    徐时冶突然惊醒，胃酸是作祟的恶魔，使身体内部翻江倒海，他低低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捂着脖子，用力到仿佛下一刻就能掐死自己。

    徐时冶一眨不眨地盯紧天花板，还好，是白色的。

    早起的青泽撞见了牵着手的思队和李晔旸，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徐时冶怔了一下，缓缓低头，看样子是在消化信息。

    “我们这儿的女生关系好还会亲着玩，牵手说明比较亲密。”青泽解释道。

    徐时冶“哦”一声，跟家乡那边不太一样啊。

    群里通知说要拍营业视频，徐时冶和青泽被单独点将。锦城能源队的粉丝指名道姓要他俩营业。只能通过联赛官方摄像看选手的日子他们受够了。

    徐时冶面对镜头像被点了xue一般，一动不动，问他什么，他都要先瞟一眼摄像机附近的青泽才开始回答。那rou眼可见的僵硬和不自在，一度让工作人员生出放弃拍摄的念头。

    为难二字就差写在徐时冶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