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安侧脸向他望去,四目相投,云鹭有些慌乱,暗忖:“莫不是还不到时候,这一问引起了他的戒心?”连忙又补充道:“你看,我们也想将王老带去,反正是参详曲谱。但这盛会好像要求很严,不让带外人……”
黄太安“吃吃”地笑,指了他道:“你这小子不厚道,怎么好说王老是外人?”
云鹭脸上不由一黑。
王昔也颇为不快:“别扯我,我又不是乐师,不在你们那什么社,不想去。”他好歹忍着没有说出羽音社的名字。
云鹭望了王昔一眼,目光中暗含央求之意。
王昔这才撇了撇嘴,不作声了。
好在黄太安笑完了,很快又疑惑地答道:“我也不清楚,不能带人去?可黄某也是外人啊。有一位张寄北张前辈托人传话给我,叫我一定要按时赶去,千万不要错过,难道是我弄错了他的意思?”
戚琴手下胡琴一缓,云鹭做好奇状,追问下去:“你如何认识的这位张前辈?”
黄太安敛了笑容,他这时候受那胡琴影响哈欠连天,正是心防最弱的时候,眼里含着泪花,看上去叫人怜悯:“家里……出了事,我赶回彰州,他们死得太惨了,我要报仇。正赶上纪将军带着兵马在彰州迎敌。我就身穿孝服,带着我的琴,一个人悄悄摸到了战场上。”
云鹭没想到这黄太安如此烈性。不由地肃然起敬。
“其实我不过刚刚摸到点琴中诀窍,加上敌人太多了,眼看就要死在战场上,多亏了一位武艺高强的长者相救,救我那人,便是跟随张前辈的……”
黄太安说完这话,已有些心神恍惚。趴在席上,昏沉沉睡了过去。
戚琴停了手。同云鹭道:“没事,他喝多了,呆会儿醒过来不会记得这一段。”
王昔嗤笑道:“这回可放心了?”
戚琴笑笑没有回答,既是张寄北相邀。那就没有问题,羽音社内部也有派系,张寄北是旗帜鲜明地反对朝廷那一派,身边纠集了一帮看玄音阁不顺眼的乐师,看黄太安方才对谭国师颇有微词,明显也是受了影响。
戚琴独来独往,也不参合这些,他觉着猜到了张寄北邀请黄太安前去邺州的用意,大约是羽音社要添新人了。
他放下了戒心。和王昔开始闲谈些各地的奇闻异事,风土人情。
文笙将那盆炖山鸡端下去热了热,又将面饼拿上来。
王昔对黄太安印象不坏。叫文笙给他单独留了碗鸡汤,放在灶上温着,等他酒醒了好喝。
这顿酒直吃了近两个时辰,其间王昔兴致来了,还抚琴一曲,戚琴以胡琴相和。直将云鹭和文笙听得如醉如痴。
后来黄太安酒醒,果然如戚琴所言。只觉着有些头疼,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喝了鸡汤,吃了点东西,说是打搅太久了,再留连不走等天黑不好下山,要先告辞,又问戚琴和云鹭要不要与他同行?
他站起来,外边的雨虽然小了很多,却仍淅淅沥沥的,文笙拿了件蓑衣给他。
细雨中的青泥山别有一番雾蒙蒙的凄迷美感,好似一切污浊都被洗刷干净,在屋里就能望见雨中一簇簇松枝碧绿碧绿的,好似泛着光泽。
戚琴起了冒雨游玩下山的雅兴,索性也一起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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